一場變故因此而化解,船隊調轉航線,開拓者號跟着船隊徐徐前行。
鳳瑾將自己這方的人對玄夜做了一番介紹後,把他迎到了二樓的會客大廳。
剛剛在甲板上的一羣人也紛紛前往作陪。
坐定後,玄夜告訴鳳瑾等人,如今的龍洲大陸較之以往更加的亂了,曾經的三十多個小國家基本上都被吞併,形成了現在的玉祗國、夜郎國和葉赫國三足鼎立的局面。
珍宓兒聽見夜郎國還存在,先是一怔,後來又忍不住涕淚縱橫,難掩激動的問玄夜:“夜郎國居然還存在?”
鳳瑾知道夜郎國的存在對於自己皇祖母的意義,所以這次沒有阻止她哭泣,默默的遞上一方錦帕給她。
玄夜點頭道:“三十多年前,玉祗國老國王吞併了夜郎國後,爺爺率領一隊人馬趁夜色殺進城裡,將姑奶奶你的親人的頭顱搶走,與屍身縫合好安葬,總算留得個全屍……”
“嗚嗚……”珍宓兒剛剛恢復了一些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鳳瑾攬着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道:“奶奶,這下你總該釋然了。”
她年幼的時候,總是喜歡揪着自己的奶奶講關於龍洲大陸的事,雖然那麼多年過去,她每每聽到她說起家人慘遭殺害不得裝殮的時候,還是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哀傷、愧疚以及不能釋懷的痛。
珍宓兒抹了把淚點點頭道:“難怪這許多年我很少夢到父王母后,原是有人替我全了那份爲人子女的孝道。”說着望向玄夜道:“玄德是我珍氏一脈的大恩人啊,要我怎麼感謝他纔好?”
“姑奶奶,你活着,就是老天給爺爺的最大謝禮了!”玄夜道。
珍宓兒澀然一笑,被淚水溼透的藍眸中有着對曾經的懷念。
玄夜剛剛提到過一幅關於畫上的女子,這會又說出這話來,鳳瑾也不多問。她雖然不知道玄夜的爺爺當時在奶奶身邊是什麼樣的一個身份,但是她能想像得到他在年輕的時候定然對自己的奶奶有一份情在,否則怎會冒着生命危險前去城牆上搶頭顱?
“玄夜,你接着說。”鳳瑾道。
玄夜看了珍宓兒一眼,見她似乎已經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這纔對衆人道:“第二日,那老國王得到消息後,簡直是氣急敗壞,連續十日,每日裡都要殘殺一批夜郎國人解氣。爺爺看不下去了,領着夜郎國曾經忠於王室的一幫子臣民起義,與玉祗國人周/旋。因爲玉祗國王的殘暴,無數夜郎國人團結起來,加入了義軍,終於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將玉祗國人趕出了夜郎國,義軍們擁立了爺爺做了新的國王。爺爺因爲懷念曾經老國王對他的知遇之恩,所以將夜郎國的國名延續了下來。”
玄夜說着,緩緩的拾起身前幾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鳳瑾特意讓人爲他準備的奶茶,眼睛頓時一亮,讚道:“這茶真不錯,比我府上的任何一個人衝的茶都好喝!”
“那是當然!”趙靈兒得意的道:“這可是表姐爲了皇……爲了奶奶專門研製的,奶奶最喜歡喝了!”
玄夜望向鳳瑾,猛地喝了一大口,貌似在以行動來表示對她的讚賞。
他雖是喝得有些猛急,但卻優雅極了,分毫不讓人覺得粗鄙。
鳳瑾勾了勾脣角,淡淡一笑。
玄夜嘴畔也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繼續道:“從此夜郎國與玉祗國便真正走上了對立的局面,這許多年來戰爭從不曾斷過,我的父王就是死在了玉祗國老國王的孫子玉清的手上,所以這份仇恨便更加的深了。與此同時,夜郎國也開始吞併其他小國,以壯大自己的國家,好與玉祗國相抗衡。所幸的是爺爺一直仁政待民,不管是對本國人還是收復的其他國人,都一視同仁,百姓極爲推崇他。”
稍頓,玄夜又道:“二十年後,玉祗國老國王死去,他的二兒子玉泝殺了大兒子玉濏繼承了王位,他想殺了玉濏的兒子玉清以絕後患,但是被玉清逃到一個荒蕪之地。這玉清當真是個人物,憑着手上不足一萬的人馬,恁是利用地勢的關係,將玉泝的八萬人折損了近一半。玉泝也不敢再與他硬碰硬,便派人暗殺,不過從來都沒成功過。十年後,玉清手下人馬已經發展到十七萬,也是在隱忍了十年後,殺回了玉京城,斬殺了玉泝,繼承了皇位。或許他命不該做國王,就在他登基的第二天,被他一個小妾生養的不受他待見的兒子玉逐歡買通他身邊的人將他給毒殺了,現在玉祗國便是由這個玉逐歡掌權!”
“自古皇權之下最是血腥,親情在它跟前根本什麼也不是!”鳳瑾忍不住感嘆道:“玉氏一脈短短三十多年便經歷了這許多變故,倒也是幾番風雨了!”
不過那玉氏的老國王倒是能活,竟然活了八十多歲才死,並且一直掌權到他死時,足可見他倒也是有一番手段的!
玄夜似是想到什麼,神情有一些黯然,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誰說不是呢?!”
鳳瑾突然發覺自己有些瞭然玄夜那一閃而過的黯然。
她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皇室生活都像如今的鳳舞那般一派和諧向榮、兄友弟恭的景象。他生在皇家,自然有許多的身不由己以及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發生,更何況現在的夜郎國早已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個任玉祗國欺凌小國家,而是一個足以與玉祗國和葉赫國鼎足的三大國之一,有人覬覦也是無可厚非分事情!
想到這裡,鳳瑾問道:“玄夜,說說葉赫國的事情吧!”
玄夜點點頭道:“葉赫國靠這片大陸以北,三十多年前是龍洲大陸上唯一一個可以與玉祗國相抗衡的國家,民風彪悍,善於騎射。當年見玉祗國與夜郎國肆意吞併周邊小國,便也跟着一舉奪下了十來個國家,如今掌權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叫做葉赫銘瑄。”說到這裡,他看向千斬道:“葉赫銘瑄五十大壽的時候,我曾前去賀壽,我觀千斬叔叔的輪廓有些像是他,不知千斬叔叔是何來歷?”
鳳瑾眼睛一亮,望向千斬。
她一直就覺得大爹不像是鳳舞的人,但是他的容貌除了比鳳舞大陸的人輪廓分明一些外,並不像自己的皇奶奶那樣明顯的有一雙異色瞳眸,所以他懷疑了一段時間後,並沒有過多的去探知這個問題。
只聽母后說過,千斬是被母后的師傅在鳳舞的北地撿回去的,當時也就幾歲的樣子。
如今這事被玄夜提及,會不會正如他所說,大爹也是龍洲大陸的人,更或者還是一個皇室中人?
經玄夜這一問,已經回過神來的珍宓兒也端詳了千斬一陣道:“聽玄夜這樣說,我也認爲有些像的!”
玄夜的話或許千斬還不以爲意,但是珍宓兒也這樣說了,千斬便有些怔忡了,只不過沒一會便收起來,淡淡的道:“當年我被老傢伙帶回去九幽谷的時候,已經有七八歲的樣子,那個年紀按說應該或多或少有些記憶的,但是我卻分毫不記得。如今二十多年過,我早便失去了對自己的身世探知的慾望和興趣,是平民百姓也好,是王孫公子也罷,我只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別的東西我都已經不在乎!”
鳳瑾知道,六位乾爹從小被各種遺棄,都各有各的不得已,但是除了千斬大爹外,其他幾位都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所以對待這件事,他並未他說的那麼淡然。
他看似不羈的外表下,其實也曾有過探而不得的無奈。
然而母后醫術了得,自然瞭解過他爲何沒有那以前的記憶,可是連母后都查不出來,定不會是像舅舅曾經被傷及頭部導致失憶那般簡單了。
鳳瑾思緒油走間想到千斬左胸前的鷹,問玄夜道:“不知道葉赫國可有什麼圖騰之類的?”
玄夜脫口道:“鷹,一種頭頂有一撮白毛的鷹!”
千斬身體沒來由的顫了一下,斷魂六少其他人則是面色一喜。
鳳瑾睃了已然木呆過去的千斬一眼,難以壓制內心的激動,混不在意的移到他的跟前,一把掀開他胸前的衣襟,露出他精壯的胸膛來:“可是這樣的鷹?”
在他麥色的肌膚上,紋着一直振翅高飛的鷹。
那鷹栩栩如生,頭頂有一撮白毛,雲歡曾經翻遍典籍,也沒查出這種鷹的名字。
“這莫非是玉冠鷹?”珍宓兒驚道。
“奶奶你知道?”鳳瑾望向她問道。她跟母后怎麼都忘記了奶奶這個地道的龍洲人呢?
珍宓兒道:“這種鷹只有龍洲大陸的北地纔有,叫做玉冠鷹,兇猛無比,被葉赫國人稱作神鳥,也是葉赫皇室奉爲神靈般的存在!”
“沒錯,就是玉冠鷹!”玄夜騰地站起來,走到千斬跟前細瞧了一陣,補充道:“一般平民百姓是不能在身上紋這種鷹的,如此說來,千斬叔叔定然是葉赫皇室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