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在上莽山的路上,一個少年拼命地奔跑着,劇烈地奔跑使得他身體已經快接近極限,蒼白的臉上,黃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但呼吸卻急促而均勻。
每次急促地呼吸彷彿都似要把肺裡的空氣掏空,他沒有節約體力也沒有想着去隱藏行跡。
往山下望去,開始還是幾條火龍的火把,現在已經全部扇開,在這種無差別地搜捕中,任何隱藏行跡的方法都是徒勞。
這已經是第一千四百步了,少年默默地數着數字,距離目標還有八百步。
這條山路少年走過不知多少次,對這條山路的每處都很熟系,在開始決定上山逃亡時,就已經想好了目的地及路徑。
而這在以前只是一段很短的路程的八百步,現在卻成了咫尺天涯。
山風帶着輕微但密集的腳步聲傳入耳朵,追兵已越來越近。
少年深吸一口氣,身形踉蹌着往前竄去。
在這片山林裡他佈置了無數個陷阱,星羅棋佈,這些陷阱都是爲了抓捕這後山上的小動物,對人沒有多大傷害,但只要是觸動陷阱,至少可以造成一定的騷亂,將追捕的時間阻一阻。
果不其然,片刻過後,後面四處傳來的驚呼聲隱約傳入耳中,原本整齊的火把隊形,變得有些散亂。
少年心中一喜,後面的騷亂將他逃亡的時間又延長了些許,一股求生的本能化爲動力,腳步加快,向目的地急速掠去。
好不容易到達山頂預想的目的地,此處位置往後是來路,往前則是一片山崖。
山崖陡峭,形如刀削,整個山谷霧氣瀰漫,站在這邊很難看清對面的情況,只有山風吹過,霧氣漂浮才能露出對面的一絲端倪。
少年稍稍平息了一會,迅快地回頭看了一眼,漫山的火把已經到了半山腰,追兵離山頂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這樣情景並沒有讓他心中有一絲喜悅,他知道在搜捕他的人裡,不光是這些普通的追兵,肯定還有更厲害的人物。
匆匆一瞥後,他迅速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略微想了想,迅快脫掉外衣,將山崖邊的一塊大石抱起,然後用外衣裹住抱在懷裡,右手連揮,將原來石頭所處位置的細微石粒抹掉,徹底消除原有痕跡。
做完這一切後,少年又仔細地看了下,確認看不出什麼破綻後,才放下心來。
少年抱着大石站在山崖邊,默運功力,右腳掌在離山崖不遠的位置落出一個略深的腳印。
一切做完後,少年略喘了下,努力平息了片刻,將懷裡的石頭往山崖拋了出去。
接着腳尖輕點另外一處堅石,一個翻身,合身撲向另外一邊的山崖,向那片漂浮的山霧跳了下去。
片刻後,在山崖邊原來位置,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
此人身形高瘦,手足欣長,臉容古搓,神色冷漠,一雙眼睛深邃莫測,予人冷狠無情的印象,站在崖邊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度。
此時他的眼神凝注前方山谷漂浮不定的霧氣,雙手背在身後,沉默不語。
身後站着五個黑衣蒙面人,五人成弧形環在四周,每人都是氣質沉凝,雖然蒙着面巾,但雙眼顧盼間均有一種懾人的威勢,一看就是生殺予奪的狠角色。
“邢二,現在情況怎麼樣?”
山崖邊的黑衣人沉聲問道。
聲音低沉,透露出一種冷酷,卻又柔和好聽,給人一種一聽就難於忘記的感覺。
五人中間的一個黑衣人應聲站了出來,此人身材矮胖,一身黑衣像包裹在圓鼓鼓的身體上一樣,往前邁出一步,身法卻又靈活無比,與外露的身材形象完全相反,如若站立不動,這種身形會給人很大的欺騙性。
“此子是刀宗掌門木靈的關門弟子,名叫張傲秋,年十六。我們一路追蹤到此,按現場留下的腳印,應該是在崖邊有所徘徊,臨崖的那處略深的右腳掌印也是人在起跳前,全身重量集中在腳下應該留下的印記,以及先前聽到了有風吹衣訣迅速墜落的聲音來看,他應該是跳崖了。
不過……屬下對此卻有所懷疑。”邢二看了看山崖邊人的背影,頓了一頓。
“嗯?”
聽到前面人詢問的聲音,邢二接着說道,聲音裡透露出強大的自信:“第一,根據情報來看,此子性格堅毅,做事果斷,卻重情重義,是刀宗掌門唯一弟子。
既是刀宗唯一弟子,又重情重義,而在刀宗被滅時,此子卻能斷然抽身,從此可以看出這是一個絕對有主見的人,沒有常人那種同生共死的愚昧想法,懂得蟄伏,懂得適時而退,從而在東山再起報仇雪恨。
從這點上看他不是一個自尋短見的人。
第二,此子在山下共佈置四處疑陣,每處疑陣都巧妙絕倫,追蹤經驗稍微不足的人都會被他誤入歧途,真不知道這麼小的年紀,怎麼有這麼豐富的江湖經驗?
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也同樣不是一個自尋短見的人。
第三,屬下一路追蹤過來,相信應該沒有走彎路,從他逃亡的路線及落腳點看,此子做事有很強的目的性。屬下推想他做了這麼多,絕對不會是爲了要跑到山崖上來跳崖的。”
聽了邢二的分析,前方黑衣人略微沉吟,然後果斷吩咐道:“天邪宗負責搜山,要保證每棵樹每株草都要清查清楚,不能有一處遺漏;
不淨宗負責清理現場,要保證不能留下一絲一毫證據;
本教的人負責下山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今日我們一教二宗發動這次襲擊,一定要做到絕對保密,滅一個區區刀宗到是不怕人知道,只是讓外人知道我們發動了這次襲擊,總以爲那兩件東西已經在我等手中,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煩。”
邢二衝前面黑衣人拱拱手,恭聲答道:“是,尊者所慮甚是。”
然後迴轉身來,右手一招,身後樹林中無聲無息飄落十幾條身影,均是黑衣蒙面,從身法上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一教二宗三家合併參與的這次行動也是下了血本,並不是像黑衣尊者所說的滅一個區區刀宗這麼容易。
邢二對着十幾個黑衣人低聲吩咐了幾句後,那十幾條人影自動散開。
張傲秋躍下山崖,半空中一個筋斗,右手在腰間一抹,一條丈長的藤鞭握在手上,手腕一抖,藤鞭鞭梢像長了眼睛似的,透過山谷間的霧氣,準確的拴在山崖內邊的一根鐵楔上。
接着身子受力一蕩,身形一折,臨空又是一個筋斗,接着在空中的右手又是一抖,收回藤鞭,整個身子直接衝向山崖石壁。
在他衝向山崖石壁的同時,那高瘦的黑衣人剛好出現在山頂上,時間同時準確到極點,彷彿兩人排練了上千次一樣。
這處山崖石壁上有一個石洞,在張傲秋十歲的時候,一次在山頂玩耍,不慎跌落山崖,幸好山崖藤蔓纏住腰間,才得以撿回一條小命。
在等待救援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這個山洞,後來隨着功力修爲略深後,嘗試着攀下山崖進入洞中。
石洞不知是怎麼形成,但洞口及洞內均明顯有人爲開鑿的痕跡,特別是洞內,密密麻麻的都是些斷痕,就像是有人用刀劈上去一樣,不過由於時間久遠,這些痕跡上都已長滿青苔,變得模模糊糊的。
此洞洞口開在山崖石壁內凹處,又有藤蔓密密遮住,極其隱蔽。
透過藤蔓往下看去,在離洞口下方不遠的位置,有一塊石臺,不過石臺太過狹窄,只能容一人身貼崖壁才能站得下,張傲秋至今一直不敢下去。
張傲秋從小生性好動,每次被師父捉到後山十八羅漢雕像前冥思,就感到無比痛苦,於是總是找各種時機,偷偷跑到山頂,下到這石洞躲起來。
開始幾次師父還滿山尋找,但每次看他都好好地回來,後來也就不找了,只是這種調皮偷懶的行動,卻是捱了師父不少的胖揍。
後來爲了方便進出,張傲秋就在石洞邊的山崖邊上打了根鐵楔,就這樣一來二去,這套進洞的動作是練得純熟無比,而且在石洞裡準備了豐富的食物跟清水,隨時準備跟師父打長久戰。
張傲秋竄進山洞,這番在空中的連續動作,耗盡了他最後的一點真氣,還帶着點稚氣的臉上,顏色蒼白如同死人。
他透過藤蔓望向山谷間的霧氣,想起每次躲到這裡,回去後,那個永遠白衣的師父總是會皮鞭高高揚起,卻又遲遲不落下,然後苦口婆心的訓斥,他對這一幕早已習以爲常,然而這一切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了。
想到這裡,只覺得一股悲憤之氣直衝胸口,又無處發泄,感到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直噴而出,本來繃緊的神經一下變得模糊起來,望着外面時聚時散的山霧,直接昏了過去。
山洞外的山風依舊輕撫着這座大山,山上密集的樹林隨着山風輕輕搖曳,山谷間的霧氣也像往日一樣時聚時散。
這一切依然依照着天地間的法則緩緩運轉,而人世間的仇殺又增添了新的一筆,就像山下熊熊燃燒的大火,一起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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