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白眉老人疑問,寧鴻遠一邊思索,一邊解釋道:“這應該也是一種陷阱!我之前在書中看到過,這種陷阱是由一種符咒觸發的,符咒埋在極深的地面之下,一旦有人站在這符咒之上的時間久了,就會觸發這種符咒。”
說到這裡,寧鴻遠遙指前方,“你仔細看看,我們眼前這些人類的白骨之中,還夾雜着某一些飛禽的骨頭,而且這些飛禽翅膀是張開的,這就證明這種陷阱必定大部分是由下而上,剛纔那左右暗刃只是另外一種陷進罷了。”
寧鴻遠做完一番解釋之後,定目仰望,心中似乎在琢磨着另外一些什麼。
這樣的解釋讓白眉老人對寧鴻遠真是刮目相看,倒也是大笑一聲,“你這麼年輕怎麼知道那麼多?”
“我說過,知識就是力量。”寧鴻遠淡淡地這般回答道。
白眉老人默然承認。
寧鴻遠這些年的修行,可不僅僅是在自我武境之上,他同樣深知如果自己想要走得更遠,必須拼命惡補在武境知識上的欠缺。
白眉老人哈哈一笑,“我這人不喜歡向別人道謝,也從來沒有向別人道過謝,不過,還是謝了!剛纔的事情!”
寧鴻遠心裡覺着此人倒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虛僞,這一聲道謝是否真誠,他還是聽得出來。
還未等寧鴻遠回話,白眉老人繼續問道:“剛纔情況如此緊急,你是怎麼在那一瞬間發現異樣的?”
回憶着剛纔的情形,白眉老人直到現在仍心有餘悸,所以,他必須徹底問清楚。
他可不想自己堂堂一方雄主,居然死在那些老禿驢設置的陷阱之中。
寧鴻遠眉目之間盡顯自信,再一次指了指前方,“剛纔你躲過這左右暗刃的時候,我發現很奇怪,這左右並沒有機關,怎麼會發出暗刃呢?後來我仔細觀察才發現,原來是這兩棵大樹上設了符咒,這時我突然想起書中記載的符咒陷阱,猜想到你的腳下會不會有符咒呢?在那一剎那之間,凝聚真元在我眼睛之上,突然發現一股強大的真元之力將從地上破土而出,爲了救你,自然顧不得那麼多了!”
白眉老人對於這個解釋真是心服口服,點了點頭,“嗯!你這小子還真是心細,難怪我派了這麼多刺客都暗殺不了你,了不起啊。”
“可是現在你我都凝聚了真元,我說過,這周圍可能存在“嗜元蚊”這種恐怖的東西!”
白眉老人大驚失色,“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現在該怎麼辦呢?”
他已經完全聽從寧鴻遠的安排了。
“有一個土辦法,你願意試試嗎?”
“什麼土辦法?你快點說,別磨磨蹭蹭的,如果那些恐怖的蟲子真的出現,你我都跑不了。”
寧鴻遠偏偏要羅嗦幾句,“這個辦法我曾經試過,還真的管用,只是恐怕你不願意一試。”
“笑話,天底下還有我白眉老人不敢做的事情!”
寧鴻遠嘴角露出極爲狡黠的笑意,“將尿塗在自己身上,你辦得到嗎!”
白眉老人不說話了,他根本沒有想到寧鴻遠會想出這麼一個辦法。
“你不敢?不敢就算了,我敢!”
白眉老人頓了頓,望見這些屍體的心骨,心腔被那恐怖的“嗜元蚊”挖空,心中不禁發毛。
可是一想起自己居然爲了活命要經受這樣的屈辱,他又不太願意。
在他心中,這種屈辱可比斷臂讓他痛苦多了,士可殺不可辱!
可是,他知道寧鴻遠不會騙他,也不會用這個辦法羞辱他,畢竟寧鴻遠也會這樣做。
頓了良久,白眉老人最終還是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二人爲了避開這恐怖的“嗜元蚊子”,果真按照寧鴻遠的辦法做了。
寧鴻遠倒是無所謂,他從前就做過這樣的事情,習以爲常。
可是白眉老人就太委屈了,他還是第一次做這樣令人作嘔的事情。
白眉老人只好將怨氣撒在寧鴻遠身上,“你快點帶路!”
二人再一次交換了位置,寧鴻遠在前面摸索前進,白眉老人在身後緊隨。
之後的探險路途中,他們躲避了一次又一次的符咒陷進導致藍色光束。
只要能夠凝聚真元,他們就能夠感知這些光束的存在。
雖說有幾次差點被這些密密麻麻的藍色光束擊中,可是二人爲了暫時性的合作,相互合作,每一次總是能夠化險爲夷。
這樣的成功經驗,讓他們瞭解到合作的重要性。
眼前的這些符咒陷阱太過於密集,這樣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之下,誰也不能夠保證能夠百分之百感知到這些光束。
如果白眉老人疏忽大意,沒有感知到光束的具體方位,寧鴻遠就可以幫他一把。
反過來也是一樣,白眉老人自然也成功救了寧鴻遠數次。
二人慢慢摸索之下,忽然發現一個規律,這些符咒陷阱引起的光束,有一定的間斷性,也就是說一塊地方,不會一直出現光束,前後會有一分鐘的停頓時間。
發現了這樣的規律之後,二人依靠風魂武者急速的身法, 加上敏銳的真元感知力,終於在相互協助下,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難關,朝着那神秘的“上古戰場”中心走去。
“小心點!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白眉老人見寧鴻遠有些疏忽大意,這般提醒道。
幾番下來,白眉老人深知如果寧鴻遠被這些光束所擊中,他必定也活不下去。
寧鴻遠沒有想到一貫習慣了說謊話的老傢伙,這一次居然這麼實在,心中淡淡一笑。
“你發現沒有,這些陷阱是不是太過於單一了?好像只有這種藍光一樣!這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寧鴻遠一邊在堆積如山的白骨上摸索前進,一邊開始思考。
白眉老人這時也在思考,寧鴻遠的話提醒了他,追隨着寧鴻遠的思維,也覺着事情蹊蹺,正色道:“好像是這樣!陷阱分爲一次性陷阱和多次性陷阱,這種光束前後具有間斷性,就證明這是多次性陷阱,我們現在沒有遇到一次性陷阱,會不會是因爲這些一次性陷阱都被那些倒黴的糊塗蟲觸發了?”
寧鴻遠掃視四周的白骨,真相彷彿就是白眉老人所說的這般,“你看見那些白骨沒有,有一些連頭都沒有了!”
白眉老人也掃視了一下四周,點了點頭,“嗯,是這樣!武僧作爲保鏢的時代,距離現在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這兩千年我不相信還保有一次性陷阱!這裡必定來過許多你我一樣的探尋者,他們恐怕早就將這些一次性陷阱光顧完了!”
“不過,還是得當心!”
白眉老人想要回答的時候,突然一發藍色光束從四個方向同時射來。
極速的光束讓他瞬間感到絕望。
寧鴻遠在這一剎那隻好拔出“青鋼劍”,一瞬間凝聚大量的真元於腿部,一隻手操作青鋼劍抵擋這些光束,一隻手提着白眉老人的肩膀,破空而出!
“剛纔真是好險!”得救之後的白眉老人想起方纔那一瞬間的情形,現在還心有餘悸。
寧鴻遠的真元卻有些支撐不住了,因爲,剛纔那個極速的幻影消耗了他大量的真元之力。
望着寧鴻遠氣喘吁吁,白眉老人不由自主地關心起來,“喂,你沒事吧!”
寧鴻遠聽着這一聲關心,心中忽然覺着事情更加有趣起來。
寧鴻遠半蹲在地上,“我們風魂武者雖說能夠將真元之力完美髮揮,可是還是避免不了真元容量的缺陷!等我休息一會兒!恢復一下真元再說!”
白眉老人見他如此,面朝他說道:“你坐下!好在你也是風魂武者,我將一半的真元之力輸送給你!”
寧鴻遠有些吃驚,“你不是一向不救人的嗎?”
“我說過,我不是救你,我是在救我自己,剛纔經歷了這些,你我都清楚,如果我們其中任意一人死了,剩下的一個人絕對活不下去!”
白眉老人說完之後,發現說真話,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他忽然心中想起了那個年少的自己,那麼傻,那麼認真,上面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考慮。
他忽然懷戀起了這樣的日子,那個時候,他死了將會怎樣?
自己的反抗改變了歷史嗎?
自己成爲了改變歷史的人物嗎?
“這一切還真是有意思!”
寧鴻遠默然承認,盤坐於地。
隨後,白眉老人果然將身體內一半的真元之力輸送給了寧鴻遠。
雖然,他的戰鬥經驗已經大不如年輕之時,也敵不過寧鴻遠,但是真元容量遠在寧鴻遠之上,而且還是開闢了第二武境力量的水魂武者。
他畢竟現階段還擁有劍客五段的實力,所以,他體內的一半真元之力,完全相當於寧鴻遠體內全部的真元之力了
白眉老人將一般真元之力輸送給寧鴻遠之後,寧鴻遠果然感到精神抖擻。
可是當他回過頭來卻發現,白眉老人卻氣喘吁吁。
“別慌!我還有一戰之力!待會兒的挑戰纔是最重要的!”白眉老人氣喘吁吁地這般說道。
臨行前,二人都沒有帶補充真元之力的丹藥,因爲他,們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個上古戰場,要知道,他們原本是打算合作來擊殺一頭七階魔獸的。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停了半晌之後,二人繼續摸索着前行。
漸漸,他們已經越來越接近戰場的中心地帶,而他們發現,越是深入腹地,這些白骨的密度越來越稀疏,這就證明,他們距離這戰場的中心已經不遠。
片刻之後,二人忽然來到了一處密林,遠遠望去,密林茂密,鬱鬱蔥蔥,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密林之中竟是沒有一隻飛禽,只見其中白骨稀疏倒在兩邊,森然可怖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密林四周的白骨密度近乎是外圍的百分之一,只有悉數幾位依靠在樹木旁邊的白骨。
寧鴻遠快步來到一白骨旁邊,望着這白骨,開始細細打量起來,隨後回想起書中所言,凝色道:“這些人的心骨雖然同樣被掏空,可是他們腹部上,有一道極深的裂痕,這應該是近衛武士!據書中記載,這種近衛武士一旦經歷失敗,會剖腹而亡!近衛武士是將軍的近衛兵!看來我們距離那一位將軍已經不遠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在這密林之內!”
白眉老人聽他這麼一說,喜出望外,“好!”
寧鴻遠忽然開起了玩笑,“如果待會兒我們都想要這寶物怎麼辦?”
白眉老人嘆了口氣,“我已經不想要這寶物了!說實話吧,其實我來此也沒有什麼意義,只是純粹的覺着好玩而已,找回一下年輕時候的激情而已。”
“激情?”
白眉老人回望身後這一條由白骨鋪成的青石路,冷笑一聲,忽然有感而發,“我也是搞政治鬥爭的人,哪裡不知道你父親只是在利用我而已,細細想來,不過是成王敗寇,我的利用價值一旦結束,你父親就會毫不留情的殺了我,這是幾千年不變的常理。”
寧鴻遠驚道:“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要跟着我來呢?你不是想要東山再起嗎?”
“之前的確是有這個想法,我的確是想撐着你疏忽大意,將你打暈,然後利用你換取你父親手上生死之印的解法,可是現在想來,好像沒什麼意思!我要是年輕的時候不去抗爭那種命運,死了,你覺着會怎樣?最後還不是一個樣,所以說,沒意思!”
“沒意思?”
白眉老人再一次長嘆了口氣,“沒意思就是沒意思,你難道還要問這麼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