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廣來道:“我說得是真的。原來我在游擊隊,槍法是一等一地好。我們隊長才發掘我的長處,讓我做狙擊手的。可惜,自從來到天津,我雖然每天都擦拭這把槍,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用到。也就漸漸生疏了。”
於秋文將綁秦小冉和秦太太的繩子解開。秦小冉的腿因爲受刑,暫時還站不起來。只能坐在椅子裡,疼得直掉眼淚。
秦文卿見女兒這樣痛苦,連忙過去安慰她。秦小冉從小就嬌生慣養,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毒刑。嘴裡一直叫着疼。眼淚撲漱漱地往下掉。
傲雪走過去爲爲她揉腿,嘴裡說道:“秦小姐,你受委屈了。好好休養休養,就不會疼了。”
然後,又對秦文卿說道:“秦先生,你們在天津已經不安全了。要儘快安排你們出逃。”
秦文卿心裡很難受,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不走又只會讓家人更受罪。於是,只好道:“行,我聽你們的。只是我的朋友,張瑾來先生,他們家也受連累了。請把他們也安排好,和我們一起走吧。”
侯廣來這時插進嘴,道:“這位張先生的家在哪裡?我負責聯繫他們。”
秦文卿將張瑾來的地址告訴了侯廣來。侯廣來出了門,坐上汽車,去接張瑾來一家了。
秦文卿將膠捲從保險櫃裡取出來,交給了於秋文。
此時,秦文卿的家裡已是屍體遍地。秦太太哪裡見過這種陣仗,躲在秦文卿的懷裡,不敢看地上的屍體一眼。
於秋文道:“秦先生和秦太太都不要害怕。你們今天不能再住在家裡了。趕快收拾收拾值錢的東西。我安排一家旅館給你們住。”
秦文卿自嘲道:“我剛纔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等你們來了以後,我的心才定了下來。現在我的家裡已經滿是屍體,要我住,我也不敢。慧文啊,我們一起去收拾東西吧。”
秦太太早已不想待在這裡,於是安慰了女兒幾句,就和秦文卿一起上樓去收拾細軟了。
秦小冉還不知道傲雪和於秋文的身份,等腿感覺不太疼了,她纔將淚水抹去,問道:“你們是誰啊?怎麼會讓我們家惹上日本人呢?”
傲雪覺得很對不起秦文卿一家人,本來他們生活得很平靜,是自己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平淡幸福的生活,所以就沒有開口。倒是於秋文接口道:“我們都是共產黨,因爲要你父親幫了我們一個忙,結果被日本人知道了,所以纔會造成今天的局面。說起來,是我們的到來,攪擾了你們寧靜的生活。”
傲雪沒想到於秋文所說,竟和自己想得一樣。他和自己已經達到心靈相通的地步了。
過了不長時間,秦文卿和秦太太都下樓來了。他們的手裡都提着兩個大箱子。大多數都是秦小冉的東西,還有秦文卿夫妻這些年攢下的一些養老錢。
秦太太道:“小冉,我把你最愛的衣服和首飾都拿上了,應該沒有什麼遺漏了。你現在能走了嗎?”
秦
小冉試着走了兩步,還有些跌跌撞撞。突然,秦小冉的腳下一滑,傲雪急忙將她扶住了。
秦太太驚呼一聲,連忙放下手中的箱子,過來將秦小冉攙扶回椅子上。
於秋文道:“我來揹她,傲雪,你負責開車,事不宜遲。秦先生,我們趕快走吧。”
於秋文暫時將秦文卿一家安排在了順德旅館。然後就是去張瑾來家。
等於秋文和傲雪趕到張瑾來家裡的時候,侯廣來已經將張太太和張瑾來兒子身上中的子彈都取出來了。好在沒有打在要害部位。所以他們都沒有生命危險。
張瑾來是個教徒,在一邊一直祈禱。見自己的太太和兒子都沒有事了,這才放下心來。
於秋文道:“秦文卿一家已經轉移到順德旅館了。張先生,你們也去那裡吧。”
張瑾來道:“好吧,現在看來,我只好捨棄我奮鬥多年的事業了。想不到,我只是爲了幫文卿兄一個忙,給家裡帶來這麼大的災難。”
侯廣來急切道:“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了。你儘快收拾收拾東西,後天,我就安排你們出逃。”
傲雪上樓,幫張瑾來去收拾東西了。
張瑾來的太太早就疼暈了過去。張瑾來的兒子忍着疼,道:“你們都是共產黨嗎?我在學校裡也散發過抗日的傳單。我很敬佩你們。今天日本人打了我一槍。我硬是挺住了,沒叫出聲來。你們覺得我有當共產黨的資格了嗎?”
於秋文道:“你很勇敢。等把你們送到香港,我們會和香港那邊的同志說你的事蹟的。”
張瑾來的兒子笑了笑,但是因爲疼,很快又收住了。他的頭上流下一道道的汗。於秋文和侯廣來知道他正在承受無比的痛苦。
過了半個小時,張瑾來和傲雪也下樓來了。
在離開自己家的時候,張瑾來最後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這裡曾經承載過他的多少歡聲笑語啊。現在卻要捨棄了。怎能不讓他傷心。但是想到自己爲了國家而犧牲了自己的小家,他又覺得欣慰。
到了順德旅館,張瑾來揹着自己的太太,侯廣來攙扶着張瑾來的兒子。租了秦文卿旁邊的兩間屋子。
等到張瑾來和秦文卿再次相見的時候,兩個人都有劫後餘生之感。一時唏噓不已。
侯廣來和於秋文,傲雪將他們安頓好之後,侯廣來就說:“我去給你們弄船票。後天一送來,你們就走。”
秦文卿和張瑾來都點頭說好。
隨後,侯廣來便別了於秋文和傲雪,往天津有名的銷金窟,醉紅樓而來。
有詩曾說:大道青樓望不遮,年時系寫醉流霞。青樓臨大路,高門結重關。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黃葉仍風雨,青樓自管絃。鸚鵡洲頭浪淘沙,青樓春望日將斜。馳道楊花滿御溝,紅妝漫綰上青樓。日斜歸去人難見,青樓遠,隊隊行雲散。欲將幽恨寄青樓,爭奈無情江水、不西流。
無論江山如何破碎,這青樓裡永遠都是高朋滿座,笑語喧譁。
侯廣來剛走到門口,老鴇就將他認了出來。甩着手裡的帕子,攙住侯廣來的胳膊,道:“侯爺,您又是來找舒秀姑娘的吧,她正在大廳裡跳舞呢。”
侯廣來道:“好說,我自己去找她吧。”
進到大廳來,只見高高的樓梯上面,一位身穿紫色輕綢薄紗的絕世佳人正在翩翩起舞。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只見她靈動,飄逸,清雅,靈動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飛天,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蓮的仙子.。輕高曼舞,載歌載舞。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間的褶裙;用她細碎的舞步,繁響的鈴聲,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出詩句裡的離合悲歡。
侯廣來不知道爲舒秀花了多少錢財,經過幾十晚春宵,侯廣來才終於把她發展成了自己的下線。
這時見到舒秀的曼妙舞姿,侯廣來不禁又爲她所傾倒。
等到一曲終了。舒秀嫋嫋婷婷地走到了侯廣來的身前。侯廣來道:“我們到屋子裡去談。”
舒秀從來沒見過侯廣來這麼嚴肅,於是也正色道:“好的。”
兩個人來到單間,侯廣來對舒秀道:“現在我有一個大麻煩,需要你找人辦六張日本人的身份證明。能讓他們安然上船,不被人發現。我知道你一天接觸的人多,應該不難找到這樣的人吧?”
舒秀聽出他語氣中的急切,於是道:“會辦假身份證明的,我倒認識幾個。足以以假亂真的,我只見過一個。他曾經喝醉酒,鼓吹自己的手藝天下無雙。還曾經給我看過他僞造的蔣介石的委任狀,的確就像是真的一樣。我知道他住在帽兒街六十五號。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到那裡去找他。”
侯廣來聽完,對着舒秀的香腮就是一吻,道:“你可幫了我大忙了。最近事情多,等閒下來的時候,我一定來找你。”
舒秀笑道:“知道啦。有事在身還這麼不正經。”
侯廣來笑嘻嘻地道:“有事也不能冷落了美人呀,我先走了。”
舒秀一直把他送到門口才回去。
侯廣來照舒秀所說,來到帽兒衚衕,找到了這個外號叫老三的人的家。
侯廣來拍了拍門,一個粗啞的聲音道:“什麼人呀,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老三邊抱怨,邊打開了門。但是迎接他的,卻是一把冰冷的手槍。
侯廣來用槍指着老三的頭,說:“給我僞造六張日本人的身份證明。不然,我就送顆子彈給你。”
老三連忙道:“好說好說。好漢,我一晚上保準給您做出來,您先把槍移開,行不行。有那玩意兒,我的腿肚子都打哆嗦。”
侯廣來將槍移開,料這個老三也沒有什麼花招可耍。
老三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坐在桌前開始僞造假證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