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簡陋的地下室,不足三十平方米的空間裡,一張大木桌佔據了約一半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雜亂無章的堆放在桌子上,蔚藍的火苗正歡快地跳躍着,燒得半黑的坩堝裡裝着某種不知名的**。
無論是眼前的景像還是空氣中飄散的刺鼻的藥水味道,都讓蘭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在這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帕裡小鎮那間生活了近十年的房子裡,而眼前這個正專心致志沉迷於試驗的老人分明就是猥瑣的老弗蘭克。
“老頭!”蘭列情不自禁地脫口喊道。
“嗯!?”老人轉過頭,髒兮兮的臉上帶着幾分疑惑,他有些弄不清,這個忽然闖進實驗室的年輕男人到底是誰!?
東方人!老人的混濁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你是誰!?”老人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這是蘭列侯爵大人!”緊跟在後面的約瑟夫連忙說道。
“蘭列,侯爵!?”老人眼裡露出一絲玩味,片刻後輕輕笑了笑道:“唐納德完蛋了,是嗎!?”
有些佩服老人思維的敏銳,蘭列點了點頭:“現在,這裡的一切由我接管!哦,您是鍊金大師伊森利恩對吧!”
“我最近在研製一種藥劑,給野獸服下,殺死後扔入湖裡,可以創造出與以往相同的效果!侯爵大人有興趣嗎!?”伊森利恩沒有回答對方那個與廢話差不多的問題,而是從桌面拿起一張油膩膩的紙遞向蘭列。
“完全相同!?”蘭列知道對方話中的意思,不由一喜,伸手接過了那張紙。
“按這上所寫,給我足購的材料,那麼完全可以代替那種血腥的不人道的做法!”伊森利恩望向對方的目光柔和了許多,從對方的自然流露出的態度來看,他能做出初步的判斷,這個年輕的東方人與唐納德不一樣,至少不像唐納德那樣視人命如雜草!
“這個不是問題!”難題就這樣得到解決,這令蘭列很是高興,自然滿口答應。
“不要答應的太早,看看上面的材料再說!”伊森利恩用目光示意道。
蘭列下意識地瞄上了一眼,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首先進入他視線的是‘噩夢花’這個他並不陌生的名詞,蘭列的心開始輕顫,隨後是‘魔皇草’,蘭列的心裡開始劇跳,最後是‘格洛姆之血’,蘭列幾近乎崩潰!
蘭列鍊金方面的知識很貧乏,但從小受蹩腳鍊金師老弗蘭克的影響,對於一些鍊金材料他還是知道一二的!
望着這張油膩膩的紙,蘭列半晌無語,這上面三樣東西的珍貴程度已經超過一公斤的精金了!
‘噩夢花’是製造詛咒藥劑‘夢魘’的主要原料,‘魔皇草’是製造藥劑‘狂化’的主要原料,而由‘格羅姆之血’製造出的藥劑則擁有‘嗜血’的驚人效果!
“真的,需要這些!?”蘭列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大鍊金師,他對於這三種珍貴藥草的功能還是有着瞭解的,他有點不大相信對方製造出的‘特級昏睡藥劑’非需要這種比金子還珍貴的藥草!是的,紙張上明白的寫着‘特級昏睡藥劑’幾個大字!
“這三種東西是最難弄的,其它的像‘迷露花’之類的我還有些存貨!”伊森利恩眯起眼睛,老臉上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道:“怎麼樣,侯爵大人,有信心弄到這三樣東西嗎!?”
“我盡力吧!”蘭列嘆了口氣,將藥劑配方收了起來。看起來,他確實高興的太早了!
“恕我冒昧的問一句,在找到這些原料之前,侯爵大人打算繼續開採水下的礦產嗎!?”似乎是隨意的,伊森利恩慢吞吞地問了一句。
“我明白您的意思!”蘭列微微怔了下,隨後脣角挑起一絲笑容道:“我可以清楚地告訴您,您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我不敢斷定,面對這麼一大筆財富,侯爵大人你究竟有多大的耐心!?”伊森利恩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似乎想把面前這個年輕的東方侯爵內心看個清楚。
“我有自己的底限!”蘭列迎上對方的目光,坦然說道:“其實我倒是有些奇怪,您,在這裡爲唐納德服務了多久!?”
“大約有六年了吧!”伊森利恩歪着頭,微微恩索了下,給了蘭列一個還算明確的答案。
“六年!?”蘭列皺了皺眉頭。據他所知,唐納德經營這塊地方已經近十年了!
“這沒什麼奇怪的!”伊森利恩以淡然的語氣說道:“在我之前,有另一個鍊金師爲唐納德服務了三年多,後來,他死了,於是我接替了他的工作!”
“好吧,也讓我冒昧的問一句,對於這種用鮮血生命獲得財富的做法,您應該是抱着否定的態度吧,既然這樣,您爲什麼不想辦法改變一下這種殘忍的行徑呢!?”蘭列淡淡問道。
“侯爵大人認爲我能做什麼!?”伊森利恩啞然失笑:“這個配方我給唐納德看了無數次,但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男爵大人對此沒有一絲的興趣!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讓我用罷工的形式來威脅唐納德!?呵呵,在艾卡斯加大陸,以鍊金師爲職業的人雖然稀少,但也不是很難遇到,沒有了我,唐納德一樣會找來別的鍊金師幫他提煉精金。在我之前的那個鍊金師就是個明顯的例子,唐納德殺死他的時候,我就在場,男爵大人用這個來警告我,如果不合他意,我一樣是會被處理掉的!”
說到這裡,伊森利恩頓了頓,接着微笑道:“我很怕死,因爲我死了,我一生的心血就會隨着我而埋葬於地下,而且我還有無數未經驗證的想法,無數沒有做完的實驗!所以,我捨不得就這樣毫無意義的死!”
***太陽漸漸沉入地平線,整個塞爾坦荒原即將要落入黑暗的懷抱。
望着停留在湖面上的最後一縷夕照,蘭列心裡涌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影獠靜靜地臥在他的身旁,一雙幽藍的電子眼有規律的閃動着。
蘭列不知道自己這位強大的夥伴是否能感覺到他此刻的心境。他知道,構裝體是沒有感情可言的,但影獠明顯不是普通的構裝生物。
沒來由的,他的腦中忽然出現雅菲爾美麗的容顏,緊接着是伊莉莎。一想到這兩個美麗的異性朋友,蘭列立刻覺得心裡多了幾分暖意。
老弗蘭克說過,人在最孤獨的時候,往往想到的是自己的親人與朋友。
想到這裡,蘭列不禁有些好笑,因爲他發現,他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老弗蘭克。如果按照老弗蘭克的說法,這應該叫做‘重色輕友’!
“侯爵大人,原來您在這裡!”聽着有些沙啞的聲音,蘭列轉過頭,便看見大鍊金師瘦削的身影。
“有什麼事嗎?伊森利恩大師!”蘭列有些詫異,但隨後禮貌的招呼道。
“這,是您的魔寵!?”望見披着銀甲的影獠,伊森利恩的神色十分震驚。
“是的!”蘭列點點頭。
“奇妙的東西!”半晌之後,伊森利恩發出一聲出自內心的讚歎。
“您,找我有什麼事!?”蘭列不想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纏。
“沒有什麼事,飯後出來散步是我多年的習慣!只是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侯爵大人您!”伊森利恩收回目光,微笑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蘭列笑了笑,隨口敷衍了一句,然後將目光望向湖心。
忽然之間,他發現湖心的上空有些怪異。
“那裡是什麼!?你知道嗎,伊森利恩大師!”蘭列指着湖心上空那朵濃密的黑雲問道。在他的印像裡,這朵黑雲在白天是存在的!
“侯爵大人發現了!呵呵!”伊森利恩一副毫不奇怪的樣子,微笑解釋道:“那是黑暗天幕的殘損部份!”
“黑暗天幕!?”蘭列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他當然知道,黑暗天幕是一種暗系魔法,施法者運用黑暗能量平空創造出一片黑暗領域,在這片黑暗領域裡,一切除施法者以外的生物都將被大幅度削弱,‘黑暗天幕’持約的時間與威力與施法者的實力息息相關。
“湖中央有什麼!?”蘭列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一個小島!”伊森利恩回答道。
“一個小島!?”蘭列怔了下。
“那裡被稱做‘黑暗廢墟’!”伊森利恩望着湖心的那朵詭異的黑雲,臉上掠過複雜的神色:“傳說萬年前衆神大戰,黑暗之神薩格拉斯戰敗,屍體隕落在塞爾坦荒原的某一處。這個湖中的島嶼曾被傳聞成黑暗之神靈魂的安息之所!”
“有人上去過嗎?那上面都有什麼?”蘭列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除了一些殘破的建築外,島的中央有一頭巨大的石獅像,這些黑霧就是從石獅口中吐出的!”伊森利恩眯着眼睛說道:“我的好友克洛尼奧曾經上去過,他說那頭石獅像的體內應該有強大魔力源泉,支撐維持着這種被稱作‘黑暗天幕’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