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戈他們並沒有深入叢林,而是停留在了樹林邊緣。因爲一羣人裡面只有瑪斯雷有夜視能力,其他人在晚上都是睜眼瞎——在沙灘上的時候,迪亞戈就發現自己的法術能量護目鏡已經被撞壞,不能用了。要修好它,至少得等回到藏寶海灣,找到湊手的工具和材料才行。
他們隱蔽在足夠粗大的樹幹後面,眺望着海岸的方向。看起來,海盜們對他們也不是志在必得,在炮擊了一陣子之後,海灘上又恢復了寧靜。
一行人也不清楚那些小艇是不是已經撤走,只好提心吊膽的小心戒備着,一直到天光大亮,他們才感到鬆了口氣。
因爲平坦的海灘一覽無餘,現在除了昨天戰鬥炸出來的大小坑洞,那裡什麼都沒留下。遠方的海面上,也看不見斬浪號的蹤影。迪亞戈猜測斬浪號可能是昨夜戰勝之後,看到海灘上有火光,就過來看看是不是能逮幾條漏網之魚,結果沒想到居然是一窩帶刺兒的海膽!本來就打的五勞七傷的海盜們無處下嘴,又沒耐心磨蹭下去,不得不放棄離開了。
一羣人又是欣喜,又是憂愁,喜的是終於逃過一劫,愁的是怎麼想辦法離開。幾個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卻發現彼此的意見大相徑庭——迪亞戈想要到島上的密林裡轉轉,而克拉茲卻堅持要留在海灘上,等待藏寶海灣的救援。
一番爭執不下。兩撥人只好分道揚鑣,地精們決定留在海邊抱團取暖,而瑪斯雷自然要跟迪亞戈去開開眼界。不過大家彼此倒也沒有撕破臉。克拉茲告訴獵人,如果有船來了,他會在這裡等迪亞戈三天。當然,如果三天之後迪亞戈沒出現他會怎樣,他沒有細說,但彼此都明白,心照不宣罷了。
他們所處的海岸位於海島的南端。迪亞戈並沒有直接進入崎嶇不平叢林,而是沿着平坦的海岸先行向西。再繞向北方。
“我想,你不是真的只是要在島上轉轉這麼簡單吧?”當已經徹底看不到地精們的身影時,瑪斯雷湊過來,問道。
“當然不。你看看這個。”迪亞戈從懷裡掏出那條從荊棘谷水晶海岸撿到的瓶子裡得到的紙條,遞了過去。
由於被海水浸泡過,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但瑪斯雷依然讀出了那些字跡代表的內容,然後他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你是說,上面提到的那個島嶼就是這裡,哈圭羅島?”
“我想是的,除非你能在荊棘谷的東南方向找到比它還大的島嶼。”迪亞戈篤定的說道。
“這麼說,我們得去找那個把那個瓶子丟進大海的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不知道,或許會是位被巨龍囚禁的公主,在等他的騎士前去拯救。”迪亞戈說道。事實上,這句話有所保留,半真半假。
瑪斯雷一下子來了勁,兩眼放光:“哇哦,這可是吟遊詩人的歌裡面纔會有的故事啊,你確定這是真的?”
“或許吧!”迪亞戈回答道。他本來還發愁怎麼找船上哈圭羅島。現在竟然意外的逃到了這裡,可見是命運的安排。見人落難卻袖手旁觀。可不是他的習慣。
他們先是向西走了半天的時間,然後拐向北方。迪亞戈發現這個島嶼距離荊棘谷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遠,因爲他們可以看到西北方向的天際隱隱約約有連綿起伏的山脈。迪亞戈估計大約有數百海里。
他們也不是真的就是踩着沙灘前進的,因爲在被陽光曬乾的沙子非常鬆軟,走在上面一步一個沙坑,非常累人,而且還容易灌進一鞋砂子,把腳硌出水泡來。他們一般會走在硬實的草灘上,有的時候,瑪斯雷還會跑到叢林邊上好奇的瞄上幾眼。
哈圭羅島的叢林幾乎是完全原始的,沒有任何智慧生物居住過的跡象,就連遍佈荊棘谷的巨魔遺蹟,在這裡也很難看到。除了不時從樹上跳過的猴子和各種色彩繽紛的熱帶鳥類,他們很少見到有什麼其它的活物。
不過,在他們來到島嶼北邊的時候,這種情況有了很大改變。因爲迪亞戈敏銳的注意到叢林深處有綠油油的眼睛在注視着他們,那是一種黑色的以猴子爲食的叢林獵豹,它們對於這些新出現的獵物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但這種慣於單獨捕獵的猛獸對於迪亞戈他們三個來說根本構不成什麼威脅。
他們直到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纔來到此行的目的地——一個從海岸上凹進去的小小峽灣。峽灣裡的水很淺,並不適合作爲一個大船的泊地。這或許也是這個島嶼沒有被海盜們據爲巢穴的原因。
他們沿着海灘來到峽灣的最深處。這裡是進入叢林中心的最近路線,不過由於瑪斯雷這個德魯伊的存在,熱帶雨林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敵意,但這個潮溼悶熱的環境本身已經足以令人精疲力竭,苦不堪言了,即使是暗夜精靈也有些無可奈何。
好在這段路並不漫長,當該吃下午茶的時候——當然,他們現在可沒有搞這個——他們來到了那座到中央的山峰腳下。不過這裡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站在山腳下擡頭望去,除了滿目碧翠的樹冠什麼都看不到,根本估算不出這山有多高。
迪亞戈在山腳下兜來轉去找了好久才找到記憶中的那片懸崖,心中忍不住一陣激動。他帶頭從這裡向懸崖上爬去。說是懸崖,但其實並不陡峭,最多算個陡坡,而且有很多老藤和大樹的板狀根可供攀緣,所以他們爬的並不慢。尤其是關海法,它比所有人爬的都要快。
就在迪亞戈快到山頂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山頂傳來了一陣女性的驚叫。很顯然,有人被大貓嚇到了。
“關海法,退後!”迪亞戈高聲喊道。他手腳用力,加速爬了上去。
這是一塊位於半山腰的平臺,同樣被尖叫聲嚇到了的關海法正和人緊張的對峙着,它齜着牙,喉嚨裡發出陣陣低吼。
而站在它對面的是一個手持木板條的女性牛頭人。她有着紅棕色毛髮,雙手和蹄足的毛髮卻是白色的。和強壯的男性牛頭人相比,這個女性牛頭人看上去要柔和許多——她的身材豐滿,額頭生有圓潤的向前彎起的小小犄角,柔順的背鬃在肩膀處被梳成兩條整齊的麻花辮子。
迪亞戈注意到她的腳踝上鎖着一條末端帶鐵球的鎖鏈。那個鐵球足有水缸那麼粗,迪亞戈估計它的重量得有三四百斤。
“女士,請安靜,我們沒有惡意。”瑪斯雷語氣柔和的對着驚恐的女牛頭人解釋道。
“事實上,我們是來救你您的,我們撿到了您投到海里的瓶子。”迪亞戈從懷裡掏出了那張紙條,遞了過去。
牛頭人半信半疑的把紙條接了過去看了幾眼,她緊張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