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說這話時的神情十分正式,便也冷靜下來說道:“好,我們談談。”
他牽着我的手走到了沙發那邊,對我說:“蓉蓉的事情確實是我沒有處理好,我只想着表明自己和你的關係,而忽略了蓉蓉對我的感情。”
“然後呢?”
“我希望你給我時間來解決這件事。蓉蓉不會成爲我們之間的障礙。”
我在心裡笑了笑,如今江蓉蓉只是露了一面,我和他上午就不歡而散,江蓉蓉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待在那裡。
雖然我心裡都明白這件事的解決方法幾乎沒有,但是還沒志氣的問他:“你想怎麼解決?”
厲若承看着我,頓了頓說:“時間是解決一切的最好辦法。這麼多年,她應該也明白我對她不是那種感情,既然如此,她……”
“看來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真的不同。”我打斷了厲若承的話,“時間也是瓦解一切的最好辦法,你知道嗎?”
“你對江蓉蓉的憐憫究竟會不會變質,太難說了。時間可能也會讓你的憐憫裡生出愛意。生出男女間的感情。”
厲若承聽了我的話,眉頭皺了起來,語氣頗爲不悅的對我說:“說到底,你是不相信我。”
我搖搖頭,告訴他:“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相信人之常情。”
“那要是這麼說,你和陳陽呢?”厲若承反駁我。
我沒想到他說到了我的身上,對於這種不信任,我知道只不過是話趕話,不能完全代表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受傷。
我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告訴他:“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和陳陽一輩子都是朋友,都是家人。因爲我們是平等的,我沒有欠他恩情。他也沒有欠我的,我們的友誼永遠是平衡的,不會生出旁的感情。而你和江蓉蓉不同。你有愧於她,從一開始,你們之間感情的天平就是傾向於江蓉蓉那邊。”
厲若承看着我越說越激動,皺着眉沒有說話。
我看着他的眼睛,裡面映出來我此刻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潑婦在暴跳如雷。我覺得自己好可笑,明明還沒怎麼樣,居然變得這麼沒有風度了。
我錯開目光,然後轉過身讓自己冷靜一些,接着我又坐回了沙發上,說:“我不該質疑你和江蓉蓉之間的友情,我也沒這個資格。也許就像你說的,時間可以解決這些,讓江蓉蓉不再愛你,但是誰又說出來這段時間有多長呢?其實江蓉蓉見我的這件事,我可以裝作不知道。稀裡糊塗的讓你去解決。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說,或許我希望我們之間坦誠一點吧。”
說完這番後,厲若承看着我良久,我們之間都沒有再說話。
這樣的沉靜讓我煎熬,我不知道厲若承心裡在想什麼,更不明白我說這些是爲了什麼。
我看着我那一地的書。逐漸模糊了眼睛。
難道是我的錯嗎?
我應該對自己自信一點,更應該對厲若承有信心。可是我有什麼資本讓自己有信心,我只是一個罪犯的女兒,而他那麼完美迷人,年紀輕輕,事業有成。
我擦了一下馬上要掉出來的眼淚,起身要去收拾東西,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沒有看他。眼睛裡就跟打翻了水缸一樣,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流。
厲若承站了起來,張口要說些什麼,這時他的電話卻響了,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看他表情異樣,我才發覺這個鈴聲和他平時電話的鈴聲不一樣,看來來電話的人不是一般關係的人。
出於女人的敏感,我懂了。
我胡亂的抹了抹眼淚,掙開了他的手。然後向着那堆書走去。
這每一步,都承載了我的幻想,我希望他不去接電話,跑過來抱着我,哪怕他說讓我再給他時間去解決,因爲這起碼說明我在他心裡的分量。
然而,他選擇了去接電話。
他沒有揹着我,直接在臥室裡接通,張口說:“蓉蓉,有事嗎?”
我和他相隔的距離不遠,我聽到電話裡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看來江蓉蓉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張嬸呢?”厲若承頓了頓。“司機呢?”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厲若承,他的表情異常凝重,雙眼也在看着我,似乎在做什麼決定一樣。
片刻後,他說:“你等我。”
厲若承掛斷電話沒再耽擱時間,拿起沙發上的西服就要離開,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說:“我很快就會回來。”
他等着我的迴應,而我埋頭收拾那些書。沒有說話。
厲若承見我如此,也沒再說什麼,打開門迅速離開了臥室。
等厲若承走了之後,我把手裡的書放在一邊,坐在了地上,聽到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我不知爲何身體瑟縮了一下。
我告訴自己江蓉蓉病了,是個孤兒,她除了厲若承沒有人可以依靠,這個時候厲若承如果不出現,她該怎麼辦?她完全可以去找醫生啊!
這麼簡單的道理,厲若承不明白嗎?
江蓉蓉無論有什麼事情,她永遠第一想到的是厲若承。而厲若承也會傾其所有去幫她,甚至不去考慮這個忙是否需要他幫。
感情真是門大學問,而我太笨,參透不了。
我只知道我心裡難受的要死,想到江蓉蓉一個簡單的電話就可以把他從我身邊帶走,我不知道我能否留住厲若承。
深夜,我等到了將近十二點,厲若承都沒有回來,電話也沒有打過。
我想過給他打一個,又怕他覺得我這是在查他而惹他不痛快,所以我選擇了等。
等到我不知不覺睡着,等到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原來他根本沒有回來。
這一下,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有很多傷心的情歌總是在寫等待,尤其是醒來後的等待,因爲這種滋味真的很難受。
你若是癡癡的,一夜不睡,你心裡是焦急的,等待又是無比難熬的;可若是一不留神睡過去,發現人沒回來,你的心又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