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挽拿着手機猶猶豫豫,要不要問問陸息餘,可是如果不是他,她冤枉了他怎麼辦,不要了,兩個人也不熟悉,這樣質問多不好,可是就是有個念頭環繞着,告訴她,通知了媒體沈逸回國這件事情就是陸息餘干的。
她坐在牀上,看着那整面牆上比真人還大的海報,這還是她剛到ct工作的時候,她特意跑到製作組求了人家好久纔要來的底板,然後親自剪切製作,送到了影樓加精製作的,版面都是水晶屏面的,保證不會毀損,爲了掩人耳目,她還做了一張沈逸的橫版寫真掛在牀頭。
每天晚上最幸福的時候就是躺在牀上看着對面牆上的他,可是在公司的僅有幾次的相遇,他總是與沈逸和許蝶安針鋒相對,許蝶安不喜歡陸息餘,所以她也不好表達自己那顆崇拜的粉絲跳躍的心。
可是……
她正在愁眉不展,手機卻響起來,打來電話的居然是……偶像。
她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陸息餘開口就問:“在家?”
徐挽“恩”了一聲,問道:“你找我有事?”
“有……”陸息餘說:“我喝多了,你能來接我嗎?”
他的聲音果然帶有一些醉意,徐挽一愣,隨即說:“你……”
陸息餘打斷她:“不要給何音和陳瑤打電話。”
何音是他的經紀人,陳瑤是陸息餘的助理,她簡直弄不懂他,猶猶豫豫,陸息餘的聲音又緩緩傳來:“徐挽,我喝多了,開不了車,走路打晃,不知道外面有沒有記者,現在就要你來接我,你來不來?”
徐挽終於還是沒有忍耐下去,她想,如果這是許蝶安,她一定會很果斷的掛斷電話,可是她永遠成不了女王一般的許蝶安,她只是個平凡的小助理徐挽,她拒絕不了清醒的陸息餘,更拒絕不了已經醉了的陸息餘。
她終於開車趕到酒吧,所幸他還有理智,沒有拿着酒瓶子在大街上亂晃。
徐挽幫他結了賬,站在他面前:“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看上去一點都沒醉,反而精神的很,兩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狐狸。
陸息餘取笑:“徐挽,你能不能不每次見了我,都愁眉苦臉的?”
徐挽不答反問:“你喝醉了嗎?還能走嗎?需要扶你嗎?”
陸息餘從沙發上站起來:“需要。”
他伸手搭在徐挽的肩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徐挽身上,徐挽從沙發旁邊拿起墨鏡帽子口罩遞給他:“戴好了再走。”
陸息餘接過來,將自己武裝好。
徐挽扶着他的胳膊,兩個人小心翼翼的出了酒吧。
徐挽不好多說什麼,可在倒車的時候還是瞻前顧後的,以防被狗仔拍到。
陸息餘卻完全不在意,扯了裝備,一雙大眼睛看着徐挽笑道:“不用這麼防備,現在哪有記者跟蹤我,全城的記者估計都在沈逸家門口蹲點呢。”
他這話說的不無酸意,徐挽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笨
嘴拙舌的小聲囁嚅道:“你不比沈逸差。”
陸息餘‘嗤’的一聲笑,側頭看徐挽:“這話太假了。”
徐挽蹙眉看他,臉一紅:“我是說真心的。”最起碼,在徐挽心中,陸息餘是唯一的陸息餘,他一點都不比沈逸差。
陸息餘聲音嗡嗡的,像是感冒了:“他有世界上最好的經紀人,有那麼多前輩的幫助,星光大道一片通途,他只用了一年時間就得到了我奮鬥半生得不到的,他一來,觀衆就忘了我,公司裡面的每個人都喜歡他,就連許蝶安,這麼難搞的女人,最終都折在沈逸手裡,你說他多厲害,天生的相貌,就算殺過人,也有人心甘情願的頂罪,我哪有這運氣,你看看我。”
他瞪大了一雙好看的眼睛:“那時候所有人都說,陸息餘真帥,尤其是一雙眼睛,太漂亮了,可是徐挽我告訴你個秘密,這麼漂亮的眼睛,是假的,我在上面動過刀子,你都不知道有多疼,疼得我半夜睡不着直哭,可是沈逸用不着啊,他天生就那麼帥,眼睛比我還好看。”
徐挽‘吱’的一聲剎了車,在漆黑的夜色中,大燈閃爍,照着前方的路一亮一亮的,陸息餘笑了一聲看她:“怎麼,嚇着了。”
徐挽神色緊張:“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你不怕我……”
“我怕什麼?”陸息餘輕笑出聲,有淡淡的酒氣充斥在稀薄的空氣中:“現在整容在圈子裡這麼普遍,又不是什麼大事,沒準等哪天我上不了新聞,爲博頭條還要自爆。”
徐挽小聲道:“你別跟我說這些,我……”
“你會爲我保守秘密的是嗎?”陸息餘漂亮的眼睛閃爍着異樣的色彩:“我就相信你。”
徐挽的心忍不住就顫了一下,陸息餘閉目休息,徐挽問他:“那我呢……能相信你嗎?”
陸息餘閉目淺笑:“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沒準我就實話實說了。”
徐挽咬牙:“沈逸今晚回國的事情,是不是你通知媒體?”
陸息餘沉默了很久,然後低聲道:“不是。”
徐挽長吸一口氣:“好,那就不是你。”
她打着了車,緩緩前行:“把你送到哪?”
陸息餘睜開眼睛看了看前方的路,低聲道:“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公司,你把車篷打開,咱們就這麼在路上溜溜風。”
徐挽沒有走高速,而是選了偏而險的小路,漆黑的夜晚路邊再美的風景也看不到,陸息餘看着旁邊就是天塹的邊沿,忽然後背一陣發涼,他看向徐挽:“爲什麼走這條路?”
徐挽目不斜視:“你不是想要兜風嗎?這條路風好。”
陸息餘收了臉上的笑:“我以爲你這人膽小。”
徐挽能感受到他的緊張,但是自己卻前所未有的從容:“藝高人膽大,你不是相信我嗎?”
陸息餘沒有再說話,他只是看着車窗外的路,感受着徐挽在每一個轉彎路口的高超車技,感受着車頂的風,可是更多的感受是,徐
挽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溫順小巧,在她的心中,有很深的力量潛伏,最起碼,這一生,陸息餘沒有再感受過這種速度的刺激,這是這一生,第一個敢帶着他走天塹的人,女人。
八月末的天氣並不冷,可是山頂的風颳的人心寒,徐挽將車停在山路上,四點半的太陽升起來,照亮了車窗,陸息餘睡的很沉,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打在他漂亮的眼睛上。
徐挽靜靜的看了他很久,一直到五點,徐挽打開了車裡面的音樂,是一首理查德的《綠柚子》。
輕緩的音樂響徹在車內,陸息餘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見坐的板正的徐挽,一愣,然後昨晚的記憶一點點回歸,他露出了代表性的笑容,整齊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似乎都泛着光澤。
陸息餘感慨:“陽光真好啊,好幸福,就是有點冷。”
徐挽說:“高處不勝寒。”
陸息餘往窗外看,然後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他看向徐挽:“……你怎麼把車開上來的?”
徐挽笑了笑,沒說話,開車下山的時候,陸息餘後背都出了一層汗,可是車行公路的時候,陸息餘還是承認了,徐挽雖然看上去是個小姑娘,可是是有真才實能的,能把車開到這種技術的女孩子,陸息餘確認只有徐挽一個。
兩個人到了市裡,已經是早晨六點半,陸息餘說:“走吧,我請你吃早餐。”
徐挽毫不猶豫的拒絕:“不了,我要去接沈逸。”
陸息餘狀似不經意的問:“今天有行程?”
徐挽笑了笑沒回答,陸息餘終於發覺有什麼不對勁,問道:“你還是懷疑我?”
徐挽搖頭:“我說相信你,就是真的相信你,不過沈逸的行程,我沒必要跟你說吧。”
陸息餘挑了挑眼眉,直接開了車門下車,徐挽心頭一跳,看着落在車上的帽子口罩,伸頭出去叫他:“戴帽子口罩。”
陸息餘側頭看她,眼中一片寒光:“徐挽,用不着你可憐我,我還沒到這個地步。”
他說話的空間,有兩個正路行上學的小女孩擠上前激動的問:“請問,你是陸息餘哥哥嗎?”
陸息餘頓時擠出溫柔多情的笑容,一面和她們說話,一面給他們簽字,最後還溫柔囑咐:“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好好學習呦。”
他嘴角得意洋洋的笑容似乎是故意爲了向徐挽顯示,你看,陸息餘也是有很多人喜歡的。
徐挽不忍心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她撥他的電話,陸息餘接起來,徐挽聲音無奈卻淺淡:“上車吧,我送你去公司。”
陸息餘固執道:“不,我要吃早餐。”
他站在越來越多人的圍堵中,內心跟自己較勁,徐挽這樣好脾氣又心軟的女孩兒,一定不會丟下他,可是徐挽是誰啊,是許蝶安的弟子,她也是有脾氣的,她說:“那你自便,我先走了。”
她掛了電話,打火,掛檔,然後調頭,在陸息餘越來越看不清意味的目光中毅然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