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二叔。”賈瑚看出了艾若的不解,又不好解釋,只能對着賈政道喜。
艾若這會終於明白了,合着劉睿這是調虎離山,把李守中弄走了,給賈政騰位置呢?不過她倒沒一點覺得抱歉的意思。要知道,艾若是熟讀紅樓的,賈政在工部當了二十年員外郎,動都沒動過,後來女兒當了貴妃,才讓他去當了一任學政,那會李守中也沒做國子祭酒了,所以怎麼說,李守中在那個位置上,都不會長久,沒有賈政,他也會被劉政,李政所代替。
況且,這回,他又不是壞事,而是去做一府之學政,其實是肥差,書中有說過,賈政在地方做學政時,跟去的下人老婆在賈家都穿金戴銀起來,賈政自己蠢,把自己的利益給別人佔了,回頭還得爲這個買單。但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好差事,若不是他是貴妃的爹,人家才懶得搭理他呢。
而李守中這回去的地方差點,但是人是當官的,再差能有多差。再差的地方,總會有錢人,況且他當了祭酒這麼多年,多少也比書裡的賈政聰明點,總不會比賈政做學政還差吧?所以此時,賈政糾結是啥意思呢?還想讓自己的珠兒娶他們女兒?這是不可行的!
不過看賈政那樣,也知道,他不開心了,給小女兒做了一個眼色,這家裡小爆炭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艾若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小爆炭忙去拉賈政,讓他抱抱。
當然了,現在小爆炭的脾氣越發的壞了,誰讓她有二十四孝的老爹呢,誰也不能讓她哭,包括賈政自己,所以賈政一看到女兒,馬上一臉笑的抱過女兒,拿着筷子,看着滿桌的菜,非常慈祥的問道,“寶貝,你要吃啥?”
“出去玩。”賈璮覺得自己讓老爹笑了,於是任務完成,於是指着外面,她吃飽了,要出去玩。艾若拿眼剜着她,讓她哄老爹,結果她想着出去玩,太不孝了。小爆炭馬上縮回了父親的懷裡,躲避着母親的眼神追殺。
“才吃了飯,要坐一會,不然就不漂亮了。”賈政果然是好爹,馬上搖頭,放下筷子,知道孩子吃東西不可逼,想想剛剛她吃得是差不多了,於是也就算了。抱着她柔聲勸着。
“抱姑娘下去。”艾若決定不指着女兒了,讓人帶她下去,不然賈政也沒法吃飯,給他挾了菜,看他吃了,纔想想說道,“其實我也明白老爺在想什麼,只怕瑚兒也這麼想。覺得聖人是想提拔老爺,才把李大人送走。老爺是覺得對不住李大人,但爲什麼不換個角度想這件事呢?”
艾若說得很慢,其實她也沒想好,怎麼說,反正歸根結底就一條,不能讓賈政對李守中有愧疚感,真的讓這種愧疚感存進心裡,將麻煩大了,就算不娶他們家女兒,萬一他們家有點啥事,賈政會不會以爲他們一家子都是他的責任了?這種思想是要不得的,所以這一定得打掉了。
“什麼?”賈政看向妻子。
他真的糾結一天了,李守中一接到任命,馬上就跟賈政道喜,還假笑的說,聖人也是心思用盡了。這讓賈政挺討厭的,他當時根本就沒多想,覺得李守中去做學政也不錯,管了這麼多年國子監,其實真的出去走走,體驗一下下情,回來也許能更好。他當初不是在江南拜訪了衆多的書院,他自己家裡還開着書院,他才比一般人更能知道辦學是什麼。結果李守中前腳是叩謝皇恩,轉頭卻說聖人是爲他騰位置纔要支開他,這讓賈政真的差點氣死。只是這話他又不好告訴艾若,她的身體纔好一點,但也不好生氣的,只能自己憋着。
“爲什麼別人都不說話,他跳出來說話?聖人關注學子也不是一兩天了,前年他登基時,有過恩科,那一年成績也不甚好,聖人也說過同樣的話,並且也換了一批學政,對不對?”艾若記憶力一直不錯,賈政喜歡回家說這些,她就聽着,反正夫婦之間能有什麼可聊的,不就是這樣,你說說你的,我說說我的。
當時他們就說是劉睿是生意不好怪櫃檯,不過是想借機會,把自己人換上去罷了。從來官職的任免,就是一盤大棋,從來跟能力沒多大關係,更多的是位置。艾若這會說着說着倒是把自己說明白了。
之前她也覺得只怕是劉睿多少因爲他們的關係,想要提拔一下賈政,但找不到機會,想個輒也無可厚非。但是,現在想想,劉睿那年一登基,其實就有機會給賈政升官的,可那會他就沒升。所以,劉睿可沒喜歡他們兩口子到,特意爲賈政弄個位置出來。所以這回不是爲了賈政升官,而是李守中必須得走了。
賈政記得這事,點點頭。他突然停了筷子,想到那回,再想這回,很多事,其實不言而喻的,不過話雖如此,不代表他能真的把這事放下,因爲畢竟他頂了李守中,到時人家還是會說,聖人是爲了他,才趕李守中離開的。李守中的門人,弟子可不少。
“這回御前對答時,照說老爺是副主考,也當在場,老爺可說了什麼?”艾若非逼着賈政面對了,其實怕人說,也是心虛的表現,於是到後來,也會轉成內疚的,她一定要一次讓賈政明白,這跟他無關的。
“師資,學生資質之差,實與地域相關。不然爲何江南文風鼎盛,每屆江南進士就多於其它的地方。所以,這非一日一時之功。”賈政對教育上的事,還是有自己的見解的,所以他不覺得這換一兩個學政能解決問題的,各地師資不同,老少邊窮地區,連生存都有問題時,誰還會想着讀書教書。就算他們最好的學生,到了富庶之地,跟那名師教導的比,差就差些。就算刻苦一百倍又能怎麼樣?輸在根上了,除非改變那個地方整個經濟面貌,問題是那已經不是學政能管得了的,所以還是白搭。
“李大人能不知道這個嗎?爲何這一次,人家都不說,他出來說,而且也沒說正經解決之法,只說聖人聖明?”艾若搖搖頭,連賈政都知道的事,更何況掌管國子監多年的李守中了,所以她越發的覺得這事透着古怪。轉看向賈瑚,“你覺得呢?”
“怕是李大人做了什麼虧心事,這是想向聖人投誠?”賈瑚在國子監裡跟賈政的,但賈政不太喜歡跟人說八卦,當然也沒什麼時間,但賈瑚愛,他可是從軍營出來的,他很知道,信息是很重要的。
誰家領導沒人說,當家三年,連狗都嫌。更何況是文人成堆的地方,李守中縱是完人,也得被扒掉幾層皮。所以賈瑚倒是聽了不少關係李守中的故事。賈瑚可是是勳貴出身,又在軍營裡跟那些用血染頂子的人交往過,其實從心底裡,是瞧不起李守中這樣出身的人的,所以早就看李守中不順眼了,直接忙把聽來的都說了一通,順便說,他們家的姑娘不許讀書,只教得幾個字,讓教些女戒,女訓什麼的……
“哪不對嗎?”小唐氏雖然也是讀過書的,也不喜歡不讀書的人家,但是聽老公這麼說了,也沒覺得哪不對,可能是人家疼女兒,怕女兒受苦呢?看二嬸對小女兒,也沒請先生不是。她一點也沒想到,小賈璮才一歲半。
“李家是金陵舊家,全族上下,沒有不讀書的,家裡出了不少出了名的才女,備受江南士族的尊重。不過到了李大人這代,就不許女兒讀書了,對女兒很是嚴厲。我以爲李氏家族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結果一打聽,其它房的姑娘照讀不誤,李大人的侄女說是嫁到江南什麼書院的山長家,傳爲一時佳話。”艾若冷笑了一下。
因爲書裡是有這一段的,艾若就着意打聽了一下,她相信凡事有因,是什麼讓一個人非要改變家裡的規矩,非要把女兒教成那樣?以爲李家在江南出過什麼醜聞,結果竟然沒有,不讓女兒讀書,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是李守中一人而已,其它人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她不敢往深了打聽,就此作罷,當時便想到,這人別是食古不化吧?縱是這般,賈政還喜歡女兒多念點書呢,他相信讀書能讓人眼界開闊,心胸寬廣。基本上,這家裡除了自己和小賈璮,好像人人的古書都念得比她好。
“是,這個小侄知道。”賈瑚一臉八卦的喜悅,忙急急的接口說道,“李大人年輕時,好像處處不如當時的李家姑太太,讀書、寫字,哪怕是寫詩都被父親說沒才氣。李家姑太太后來也嫁入著名的書香門地,說是子孫很是成氣。李大人後來就不許女兒讀書了。”
“真的?我還真不知道這個,所以這個人心眼小、見識少,對不對。若是我姐姐這麼牛,我得多驕傲啊!”艾若真不知道這事,馬上把賈政的事忘記了,一臉八卦啊。這就說得通了,合着不是差錢,是小時侯被自己姐姐給比下去了,於是一時憤怒,於是全報在自己女兒身上,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真正的可恨了。
“就是就是,嫉妒自己的姐姐,還是不是男人?”小唐氏也加入了,馬上點頭,對李守中的映像一下子打到地底。當然,她本身對李守中的映像就不咋地,這回更差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