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獲救,她被送往醫院
沈春光感覺自己的身體快炸了,撞門的力氣漸漸小了下來,手從門把上鬆開,身體開始往下沉,眼裡的白光卻好像越來越亮,就彷彿一個球體一樣慢慢在水中化開,沒了形狀,成爲一片朦朧的泡影。
她逐漸在那片泡影中透不過氣來,身體裡殘存的那最後一絲力氣也耗盡了,可車門和玻璃卻絲毫打不開,前排座位也放不下來,她能逃生的路都被封死了,沈春光被困在了後座狹小的空間裡,彷彿整個世界全部都壓在她身上。
呼吸在起伏間越來越困難,不斷嗆水,不斷吐氣,像是一尾瀕臨死亡的魚在揪住這最後一點氧氣。
人在絕望的時候通常會想到什麼?
以前總說將死之時會看到許多幻覺,會回想起許多以前發生的事,可其實這都是放屁!
沈春光那會兒被水嗆得生不如死,大腦嚴重缺氧之時難道還會有空間回想以前的事?
事實是那時候她腦中一片空白,唯獨眼前那一大片光白白茫茫,像是封閉的雲層,她被死死埋在雲層裡,再也鑽不出去……
大概就到這了吧。
沈春光撲騰幾下後就徹底沒勁兒了,鬆開握住門把的手,身體失去牽引力便開始往下沉,最後沉到翻轉的車頂,又被浮力撐着往上漂了一點,像片失去重心的葉子,閉上眼睛,朦朧間卻聽到耳邊有敲擊聲,聲音很小,被悶在水裡的沈春光只依稀聽到一點點。
她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扭過頭去,看到門外一團模糊的黑色,那是被水浮起來的t恤,t恤下襬被浪撩上去,露出一大截結實的腹肌。
沈春光那會兒居然還知道笑,抿着嘴,脣翼上揚……
她知道他能趕來,每次都能趕來。
關略在外面用救生錘一下下敲擊玻璃,敲四個邊角,敲了幾下玻璃終於破開,他從外面將身子探進車裡……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
這是殊死的較量。
“沈春光……”她在意識渙散間似乎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聲音很模糊,但她確定有人在喊,鼻息間卻嗅到淡淡的血腥氣,周圍有紅色散開。
水裡視線不好,關略只看到沈春光浮在座位和車頂中間,可她手腕上纏的那根紅繩卻分外顯眼,線上還繫着一枚玉鑰匙,此時被水託着正漂在那裡。
那是他三年前在騰衝給她買的那塊玉,只是他早就認不出而已。
關略朝紅線伸過手去……
沈春光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捏緊,身體被牽着往外扯,水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直到後腰被人抱住,關略箍住她的身子往上游。
頭頂那片白光越來越近,越來越烈,像是越過重重雲層,終於鑽出了白光的盡頭……
……
雅岜趕到醫院的時候關略剛從急救室裡出來,手掌和身上都纏着紗布,臉上也有好幾處明顯的擦傷。
雅岜嚇得臉都變色了,趕緊跑過去:“九哥,怎麼弄成這樣?”
關略不吱聲,表情陰得雅岜都不敢再問下去了。
剛好有個小護士過來,手裡拿着一張單子直接走到關略面前:“請問您是剛纔跳河救人的那位先生?”
“……”
“不好意思是這樣的,因爲我們暫時聯繫不到病人家屬,所以能否麻煩您去替她辦下住院手續?”
“要住院?”
“對,病人還沒醒,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兩天。”小護士以爲關略只是一個見義勇爲的過路人,也沒跟他多聊沈春光的病情。
關略卻有些擔心:“她要不要緊?”
“應該沒事吧,不過檢查報告剛出來,具體還要看醫生怎麼說。”小護士見他如此擔心病人,更加覺得眼前“見義勇爲”的關略形象高大威猛。
要知道現在這樣的人可不多了呢,更何況關略還有一張帥氣逼人的臉。
小護士不免擺出笑臉,主動問:“先生,要不我幫您去問問醫生?”
“不用,我自己去吧。”關略拒絕,小護士有些失望,扭頭離開,轉個身卻把正事給忘了,直到關略追上去抽走她手裡的單子。
“你幹嘛?”
“不是說要給她辦住院手續?”
“……”
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在樓上,關略找過去說明來意,醫生一下就瞭然了,從旁邊抽過幾張單子看了看:“就剛纔落水被救上來的那位小姐對吧?報告剛送過來,我大致看了下,除了身上有幾處擦傷和軟組織受傷外應該沒大礙。”
“那爲何她到現在還昏迷?”
“昏迷是因爲溺水的原因,缺氧時間過長會導致心率減慢,血壓降低以及昏迷等症狀,不過依照目前來看病人其他指標都良好,所以不用過於擔心,等她醒過來就沒什麼問題了。”
醫生的話總算讓關略心安了一些。
“那大概什麼時候她會醒?”
“這個我說不好,但不出意外今天就能醒。”
能醒就沒事了,關略道了一聲謝,他也不是羅嗦之人,所以起身要走,醫生又將手裡幾張報告單翻了翻,目光卻定在最後一張骨科片子上。
“等一下。”
“還有事?”關略回頭。
醫生盯着片子又看了一會兒,用手指推了下眼鏡。
關略等了幾秒得不到回答,沒耐心:“抱歉,是不是報告還有什麼問題?”
“可能吧。”醫生糾結了一會兒,把手裡那張片子抽出來單獨遞給關略,擡頭,卻不大確定地問:“病人肩膀以前是不是受過傷?”
關略一愣。
醫生見他表情蹙變,立即反應過來:“抱歉,我忘了你只把她從水裡救了上來,見義勇爲,並不是病人家屬,那一會兒等聯繫上她家屬再說吧。”
醫生又將片子收了回去。
關略卻面色清寒,返回去兩手撐住桌面:“你剛纔說什麼?”
“……”
醫生見他這架勢有些發憷:“沒什麼,我說等病人家屬來了再說。”
“不是,前一句!”
“我忘了你是把她從水裡救上來的人…”
“再往前一句!”
“……”醫生僵在椅子上,感覺面前的男人像是突然變了個人,剛纔還眉目清淡,現在卻像一匹蓄着惡勁的狼。
“再往前一句?”
“對,再往前一句!”關略唯恐自己聽錯,所以要再三確認,可拳頭卻一點點捏緊,扣在桌子上。
醫生被他逼得只能往後仰了仰身子,靠在椅子上:“再往前一句,我好像是問…病人以前肩膀是不是受過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