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粉不知道她說的話,曲尋究竟聽進去多少,她將手裡面的一張卡放在曲尋的手掌心,聲音沉悶:“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錢,這裡面只有一千塊,是我這個月工資剩下的最後一點,你拿着吧,以後要怎麼生活,都看你自己,但是曲尋,不要再因爲錢給我打電話了好嗎?畢竟,你不是我弟弟,我不可能永遠無條件的幫助你,而且,我真的沒有錢了。”
曲尋纖長漂亮的手指握着那張卡,他的表情陸粉看不懂,她轉身離開,留下曲尋一個人,曲尋不知道自己當時究竟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自己如果不做點什麼,一定會瘋掉,他轉身看着陸粉走遠的背影喊道:“借你的錢我都還不了,以前說的都是騙你的。”
陸粉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他,她如海藻般的長髮美麗的披在纖弱的背上,彎彎的眼睛帶着寬容的笑,渾身散發着甜美純潔的氣息,和曲尋以往認識的每一個女人都不一樣,她說:“沒關係。”
在曲尋過往的人生中,有過很多的女人給過他錢,但是沒有一個女人是無條件的,所以他不明白,他問:“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是一個傻問題,只有傻女人才會問,可是曲尋問陸粉,因爲太好奇,因爲太想知道答案。
陸粉似乎仔細的想了想答案,然後告訴他:“就是想對你好點,或許因爲我對你的好,你會改變對這個世界的牴觸。”
曲尋聽了她的答案,忍不住笑了,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陸粉面前,修長漂亮的手撩了撩她彎彎曲曲的長髮,問道:“那麼,如果我說,只要你還對我這麼好,我願意改變我現在的生活,你怎麼看?”
陸粉漂亮秀氣的眉毛蹙起來,不解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因爲捨不得以後我們就這麼形同陌路,捨不得丟棄你對我的好,想要留住你,也想努力一下,改變看看,那你呢?”
陸粉有點懂了,她往後退了一步,一把將自己的長髮從他纖長的手中解救出來,曲尋卻突然上前一步,將她拉入自己懷中,一個輕緩的吻輕輕印在陸粉臉頰,聲音充滿了蠱惑:“陸粉,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曲尋或者會是個壞男人,或者她會成爲他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N個被玩弄了感情的女人,可是這一刻,想要救贖他,想要擺脫寂寞的自己,想要獲得陪伴的心情是誰都比不了的。
所以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充滿了神聖的迴應:“我願意……”
曲尋送她回家,兩個人在路燈下走着,他的手臂輕輕擦過陸粉的手臂,兩隻手相遇又錯過,曲尋不是第一次談戀愛,甚至很多時候,他就依靠着取悅女人而存活,他當然知道怎麼樣做,他伸出手握住陸粉的手。
那是一雙曲尋這輩子都沒法忘記的手,那
種溫度,那種感覺,成爲了曲尋這一生中最戀戀不捨的回憶。
陸粉因爲緊張,手心微微出汗,但她還是很坦誠:“我以前沒有交往過男朋友,甚至有一段時間對婚姻和感情很害怕,我爸爸曾經在我們的家庭之外出軌過,我媽媽離開之後,那個女人就登堂入室了,可是我不排斥感情。”
曲尋張了張嘴:“我……”
他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隻有一個“我”字,陸粉想了想,低聲道:“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探聽你的感情史。”已經到了家門口,陸粉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曲尋,我不管你過去有什麼樣的生活,我也不要求你日後能改變成什麼樣子,但是在我心中,愛情是神聖的,我願意和你一起努力,一起成長。”
曲尋想了想,他說:“你看上去很嚴肅。”
陸粉莞爾一笑:“那是因爲我比你大。”
沉靜的月光,昏黃的路燈撒照在陸粉白淨的臉上,曲尋微微眯了眯眼睛,問道:“要吻別嗎?”
陸粉微微踮腳,在曲尋的臉頰上輕輕印了一下,聲音甜膩:“我相信你。”
一直到她上樓,曲尋從自己的褲兜裡面掏出一根菸,給自己點上火,徐徐上升的煙霧浮在他眼前,他眯了眯眼睛。
張政涵等了半晚上,餓的胃都疼了,可是陸粉還沒回來,他寒着一張臉去廚房給自己煮方便麪。
陸粉開門就聞見一陣撲鼻的方便麪的香氣,她嘿嘿一笑,跟張政涵打招呼:“恩,康師傅紅燒牛肉麪。”
張政涵將最後一口面吃掉,然後抽了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嘴巴,陰着一張臉問道:“這就是你認錯的態度?”
陸粉反映了一會兒,然後可憐兮兮的坐在張政涵對面問道:“你還餓嗎?你還想吃什麼?”
張政涵冷笑一聲:“除了吃,你對我還有什麼價值?”
陸粉張了張嘴,剛想反抗,可是一想到張政涵生氣的可怕程度,還是訕訕陪笑道:“我就一窮記者,您是大醫生,我對你能有什麼價值。”她看着張政涵又要翻臉,急忙道:“不過只要你說的,我能辦到,你不生氣,我什麼都行。”
張政涵陰着臉看了她兩眼,半晌問道:“真的?”
陸粉狗腿的點頭,還不忘了舉起手:“我對燈發誓,從今以後不惹doctor張生氣,只要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張政涵就算再矯情,看她這個樣子,也忍不住笑了,傲嬌的揚了揚頭道:“那好吧,我現在還沒想好讓你怎麼彌補,先欠着吧。”
他說完就進了房間,陸粉看着桌子上的碗和筷子,內心又忍不住深深的“靠”了一聲,這人就是不能慣着,蹬鼻子就上臉,還欠着,你以爲你張無忌呀。
陸粉收拾了碗筷洗漱上牀,今天真是太累了,躺在牀上的一霎那,她覺得一股股寒氣從腳低傳上來,肚子也一陣陣發寒,腦海裡面縈繞不去星宇低垂着眉眼的模樣。
時光回到兩年前……
如果問陸星宇,誰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他的回答一定是:陸粉。
如果問陸星宇,誰是世界上和他最親近的人,他的回答一定是:姐姐。
在陸星宇心中,陸粉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他們也會吵架,陸粉總是說:“你小子給我記住了,再這麼惹我,以後絕對不理你。”
那時候陸星宇總是一臉的囂張和不在意,他的心中,永遠不會沒有安全感,因爲他有世界上脾氣最好的姐姐,有一手好廚藝,長得漂亮,人也溫柔,沒有哪個女人能夠超越,就是媽媽都不行。
可是陸粉說的“以後”真的就來了,陸星宇的安全感一夜就沒了,媽媽去世了,爸爸接了那個女人進門,她抱着星宇的頭,泣不成聲:“我的兒子,媽媽對不起你。”
然後,其實原來陸星宇和陸粉不是一個媽媽,陸星宇永遠都記着那一天陸粉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的掉,本來眼淚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要不然一個人怎麼能哭成這樣,她揪着父親的衣領,仰望着父親的雙眼嘶聲問道:“你騙了我媽這麼多年,怎麼不繼續騙了?”
受人敬仰的父親彎了背脊,深邃的目光像是回到了記憶中的世界,陸粉推開父親:“你是個騙子,可你居然是我爸爸,我以後都不相信你了。”
陸星宇不知道怎麼面對親生的親媽媽,在上一個媽媽剛剛離開世界的時候,他心中一樣難過,他推開了陸粉的門,看見自己一向當做信仰一樣的姐姐萎靡不振的坐在地上。
陸星宇喚她:“姐!”
一向愛笑的陸粉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狠心道:“以後再也別叫我姐。”
星宇說:“就算我們不是一個媽媽,可是我們是一個媽媽養大的,我們也有同樣的父親,你依然是我姐姐。”
陸粉蒼白的臉滿是譏諷:“從你媽進了這裡的那一刻開始,他不是我爸爸,這也不是我的家,你不再是我弟弟。”
陸粉很倔,陸星宇早就知道,她總是嘻嘻哈哈,但是向來說一不二,哪怕是開玩笑的話,所以第二天,陸星宇再也找不到陸粉,她離開了那個地方,因爲在她心中那裡不再是她的家,沒有她的親人,她丟棄了一切,丟棄了曾經最寶貝的弟弟陸星宇。
陸星宇是陸粉的驕傲,他不斷的闖禍,做最可惡的事情,和壞孩子交往,他想,或許這樣,有一天他的姐姐就會回來,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這麼墮落下去。
可是陸粉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他做錯了那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