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出事了。”
林安娜的聲音有些顫抖，語氣很不穩定，“上星期我們發佈的試用裝出了問題，幾十位莫氏會員用戶找上門，說我們的藥妝裡面還有含有化學元素，並且鉛含量超標，他們面部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症狀，還有兩位重症患者，現在還在醫院，許多股東開始拋售手中股份，厲總又看到報紙上的新聞，受不住，昏倒了……”
天旋地轉，一時間，莫煙覺得眼前天塌了，她伸手扶住旁邊的樹幹，聲音不穩道，“我父親現在在哪兒？”
“公司樓下水泄不通，現在保安正試圖打開後面，送厲總去醫院。”
莫煙捏緊拳頭，說了聲知道了，就掛斷了，然後快速找到龐佳一的號碼，撥過去。
等那邊一接通，她顫聲道，“一一，你快來莫氏，我爸出事了。”
“彆着急，慢慢說，慢慢說。”
龐佳一還算穩定，莫煙在她的安撫下，情緒也平靜了不少，將情況說明後，龐佳一當即道，“你別過去，我一會兒直接讓我們醫院的車過去，那些人不敢鬧，你要是被堵在那兒，就不好出去了。”
莫煙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謝謝，謝謝你。”
“跟我說什麼謝謝，”龐佳一似乎在跑，語氣有些急促，“你現在趕緊澄清新聞，把莫氏新產品的所有用料公佈，請最權威的人士對那批產品做鑑定，一定要趕在別人之前。”
“我知道，那我爸爸就擺脫你了。”
“嗯，別太擔心，有我在，老爺子不會出事。”
莫煙這才放心的掛了電/話，聯繫工廠的負責人，然後又請了幾個化學方面的專家，一邊安排鑑定的事，一邊讓安排公關跟那些記者會員周/旋。
不同於任何一次，她這一次，真的是孤立無援。
她的手機從公司出事到現在，就沒有停止響過，莫煙又不敢掛斷，生怕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因爲這樣，中途接了不少惡意咒罵的電/話，化學鑑定需要二十四小時後才能知道確切的各項指標。
只是還沒等到二十四小時，警方已經派人過來，因爲舉報人數太多，很快引起了上級部門的重視，警方給予停業待檢，臨走的時候，取走了當時工廠剛剛生產的一批新產品，說要回去做成分比對。
莫煙不能阻止，也沒有權利阻止，但是她的心卻越來越焦躁，現在各大股東正在拋售莫氏股票，不管這次鉛超標是不是真的，一定會對新產品的發售影響甚大，到時候兩樣夾擊，莫氏根本就撐不下去。
莫煙將頭埋進膝蓋裡，淚珠滑落在眼角，染溼了睫毛。
二十四小時，那麼短暫，又那麼漫長，她的手機除了那些惡意***擾的短信，再沒有別人打進來，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只是覺得現在心如死灰。
天剛亮，警察便來了。
莫煙當時正坐在研究所外的長椅上，看見魚貫而入的警察，微微怔了怔，還沒有開口。
其中一位警察就將一份檢驗書放到她面前。
“莫小姐，經鑑定，莫氏工廠的產品與民衆提供的產品成分一致，均還有化學元素鉛……”
隨着警察的聲音，莫煙的腦子一片空白，她扶着長椅身子微微顫了顫，輕聲道，“不可能的，我親自監督生產的，一定是弄錯了，我要等我們自己的檢驗結果，我不信！”
她情緒很激動，有些神經質，警察猶豫着要怎麼開口。
但是這個場景沒有持續太久，研究室的就有人出來了。
“莫小姐，這是鑑定結果。”
檢驗師摘掉口罩，嘴脣動了動，輕聲道，“確實有鉛。”
莫煙身子晃了晃，要看就要摔倒在地，被一名警察扶住了。
那警察很年輕，一張臉漲得通紅，尷尬的扶着莫煙，也不敢用力。
另一位女警官上前一步，公事公辦道，“莫小姐，請跟我走一趟，協助調查。”
莫煙沒有再說話，白着臉深深地望了一眼地上的一疊白紙，慢慢伸出手。
年輕的小警察不太忍心，猶豫了一下，道，“不用戴了吧。”
女警官看了眼，也沒說什麼，押着莫煙從研究所出來，直接上了警車。
院子裡到處都是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莫煙還能聽到一些，“黑心”“沒良心”的字眼，上車前，她突然忍不住扭頭大聲道，“莫氏沒有生產違禁產品，從來沒有！”
她話音剛落，不知道哪裡砸來一個雞蛋，直愣愣的打在她額頭上，莫煙身體晃了晃，眼睛被蛋清糊住，鼻子裡就只能聞到雞蛋的腥味，還有周圍的咒罵聲。
年輕的警察於心不忍，扭頭衝着羣衆道，“大家再妨礙公務，就請到局裡喝茶吧。”
議論聲消了些，但是落在莫煙身上那些憎恨鄙夷的視線，卻有增無減。
她閉了閉眼，沒有碰臉上的東西，矮身上了車。
警察慢慢啓動，女警官跟那個小警察坐在莫煙身邊。
車廂不大，莫煙身上的雞蛋腥味，此刻聞起來，特比的濃郁，她卻彷彿沒有察覺一樣，僵硬的坐在那裡，像是一隻木偶，沒有表情，沒有動作。
女警官瞧了瞧，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巾遞給她，“擦擦吧。”
莫煙回過神，接過來，道了聲“謝謝”，隨便拿起紙巾擦了擦，擦好之後，又是安靜的坐着，什麼都不說，也不看，彷彿這周圍的一切與她無關，彷彿現在身陷囹圄的不是她。
小警察動了動嘴脣想說什麼，被女警官使了個眼色，又訕訕的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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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煙在裡面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三點的時候，依然有人開了門。
“有人保釋你。”
說話的事那個年輕的警官，他走到莫煙身邊，彎腰將她受傷的銬子打開，想了想，低聲說，“我相信你沒有做。”
莫煙那雙眼睛澄澈的容不下一絲污垢，又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呢，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當時第一反應就應該跑，而不是傻傻的拿着東西自己送去研究所分析成分。
莫煙怔了怔，好久，嘴脣翕動了一下，輕聲說，“謝謝。”
小警察抓了把頭髮，臉蛋兒紅了一圈。
莫煙從拘留所出來的時候，整個世界一天黑暗，只有大門口的一盞路燈亮着，那路燈下站着一個人，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得出來他在抽菸，動作有些急躁，遠遠的，就能看見他頭頂的菸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