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傷勢恢復了七八成的方邃,悄然無聲的在一個夜色初降的晚上,神采奕奕地從湖下潛出。
山野籠罩在無垠神秘的星空下,四圍靜寂無聲。
方邃笑一笑,沿途隱藏行跡,仍是一路往東而去。
時間匆匆,如水流逝。
轉眼多日過去。
方邃此次療傷後出世,發現追兵的追擊力度大減,探查後發現,卻是其中歸屬莫琉斯和穆納薩的聯兵隊伍,蹤跡被兩河流域的霸主閃米特人發現,雙方發生了廝殺。因此有一部分追兵,自顧不暇,這才放慢了追擊方邃的速度。
稍加思索,方邃就知道這和那日自己順手解救的赫勒柔月有關,想來是她回到閃米特人之中,召集了人馬,回來對付那日圍捕她的追兵。
方邃大樂,追兵被纏住,他樂得清閒。
以他此時身手,僇加那和邪巫不出的情況下,其餘人便不敢單獨來追,反要隨時防備方邃召喚亡靈災蚊在夜晚來襲,因此接下來一段時間,他的東行之路變得相對悠閒起來,與開始的頻遇險境,勉力自保大爲不同。
時間一轉而過,眨眼又是旬月過去。
始終東行的方邃,這時已經過了後世的伊拉克境內,走入地域廣袤的伊朗,這裡在古時就是盛名赫赫的波斯帝國所在地。
出人意料的是,方邃這一路東行,竟然發現了赫連柔月的蹤跡。
她在幾個精銳護衛伴同下,縱馬疾馳,居然也在一路東行,與方邃的行進方向一致。
前行中,方邃曾兩次遙遙看見其蹤跡,甚至還因爲好奇,探查過赫連柔月等人紮營休息後離去的營地,在地面上,看見一些勾勒後又抹去的圖案殘痕,似是描繪着一座巨大的山脈。
時間荏苒,流逝不停。
身後追兵雖然放緩了追擊速度,但他們的韌性卻也出乎方邃意料。他們沿路追來,迢迢數千裡,到了此時,兩路追兵竟無一放棄,仍遠遠吊在方邃身後。
方邃腳程甚快,沿途往東,此後又接連過了後世的伊朗和阿富汗地域,至此氣候逐漸寒冷下來。
這一路漫漫無盡,數月過去,方邃的祭司袍早就損毀,他此時只在腰間圍了一塊獵殺野獸後剝下來,以熱力蒸乾的獸皮。
上身線條伏起,矯健如同獵豹的古銅色肌膚則完全裸露在外。
他體內力量流轉,倒也不覺得冷。
天外月臨中天,羣星璀璨,綺麗神秘。
方邃每次仰望深遠的星空,都會生出不可抑制,想要登臨天外,在浩瀚星海中縱橫遠行的嚮往。
他腦內思緒起伏,不由想起數月前在沙漠中,曾經看見的那一道宛若海市蜃樓般,劃空而過,飄渺如仙的身影。
她是誰?
方邃愜意地坐在一處山巒頂端的石頭上,收回飄飛紛亂的思緒,低頭看向手中多次研究,仍是不能發現其中有什麼秘密的荷魯斯權杖。
緊緊盯視之下,方邃忽然想起一種古巫術。
該巫術被稱作祭靈術,他曾在祭祀院傳承的修行之法上看過。這種祭靈術是以己身精血長期灌注滋養某種擁有靈性的物體,日積月累下,達到讓該物體和自己產生靈妙感應,逐漸增長靈性,再配合巫術秘法,最終可以驅策這樣一件物體,來產生種種妙用。
方邃心忖或許可以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以此法,喚醒荷魯斯權杖中的秘密。
當即在指端逼出一滴精血,滴落在權杖頂端的荷魯斯之眼上。
剎那間,奇妙的一幕發生了。
那荷魯斯之眼內流轉出一道道異芒,迅速吸收了方邃滴落的精血。在這一瞬,方邃分明看見,那杖上神鷹再次迅快無比的開闔了一次原本緊緊閉合的眼睛,目芒妖異而銳利。
可惜那鷹目隨後閉合,整個權杖再無其他變化。
方邃並不氣餒,這種以精血飼餵物體的巫法,並非一夕可成,他早有準備,關鍵是權杖有反應,就說明他這方法的可行性。
搖搖頭,方邃收起權杖,擡頭看了一眼上方穹幕下,一個飛翔徘徊的小黑點。
是那頭祭祀院馴養的巨鷹。
它在時刻提醒着方邃,身後的追兵並沒有放棄,還在追逐不捨。
雖然兩路追兵最近安靜了許多,但方邃知道,當他們再次增加追擊幅度時,很可能將是邪巫和僇加那再至,將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危險。
漫長的追擊之路,早把追兵中的弱者淘汰下去,據方邃探查所得,此時仍然吊在他身後的兩隊追兵,剩餘人數都不足二十,但皆是精銳高手,人人氣息強大無匹。
而邪巫和僇加那則彷彿消失了般,蹤影皆無,並不在各自的隊伍裡,不知藏身何處。
實際上方邃已經有段時間沒在身後的追兵中,感應到兩者的強大氣息。
當然,這也可能是他們製造的假象,蓄意造成自己不在隊伍中的一幕,若是方邃趁機回去突襲,說不定就墜入他們的算計中。
這一路雙方斗的早就不僅僅是武力,對心智耐力的考驗,尤顯艱鉅,稍一失誤,可能就要把性命填進去,容不得方邃有絲毫大意疏忽。
他略微休息了一會,便閃身從石上離開,融入夜幕裡不見。
其後的一段時間,方邃仍是埋頭趕路。
漸漸,他足下地勢變化,越來越高,走入了一片高原區域。
繼續前行,又開始出現山川連綿,其峰高聳接雲,周邊氣息亦是變得更爲寒冷。
方邃精神大振,暗忖離開古埃及已有半載多的時間,眼前恐怕已經距離喜馬拉雅山、喀喇崑崙山、興都庫什山,這三條世界上有名的大山脈匯聚的區域不遠。
現時應是位處巴基斯坦境內,只需翻越遠處的茫茫山川,再穿過少部分古印度和克什米爾交接的區域,就可進入這個年代的華夏大地。
數日後。
天明時分,他的視線前方出現一座座連綿不斷,蒼茫雄渾的高山。
在其中一座高山下,還有一個規模不小的部落,其內土石混合結構的原始屋舍連綿而建,高聳的部落正門上掛滿了獸骨,彰顯出這個部落的強大武力。
方邃這一路遠行數千裡,沿途當然也曾遇到過許多部落,但身後追兵緊逼,他實在沒有進入部落,暴露自己蹤跡且耽擱時間的必要,因此一路前行,除了那舉族皆被神使抹殺的綠洲小部落,方邃再未進入任何沿途遇到的人類聚居地。
但現時他實力大漲,再加上又到了山川伏起的地帶,地勢複雜,利於隱藏蹤跡,相對來說已安全多了,而這部落規模不小,料來追兵隊伍絕不會節外生枝,冒然對其進行攻伐。
方邃少了許多顧忌,便興起到部落裡稍事耽擱,打聽一下週邊地勢面貌的想法。
他此時藝高膽大,也不怕有人對他不利,拖拖然顯出蹤跡,往那部落大門走去。
部落內立時有人發現方邃,呼喝連聲中,走出數人來,皆是遊獵種族模樣的打扮,氣勢張揚,背弓執矛。
這些人連聲呼喝,可惜方邃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語言,雙方極難交流。
但雙方一番比劃,各自都覺有趣,倒是足可證明相互間沒有敵意。
方邃因而得以隨着出來的幾人進入部落內。部落裡處處充滿這個年代的特點,隨處可見骨質以及土陶製品。包括老弱婦孺在內,大多一臉精悍,顯然是個極爲善於戰鬥的種族羣落。
部落的人口不下兩千,在這個年代,已經要算是大型部落,儼如一個小國。
方邃並非貴客,自也見不到部落裡的重要人物,和最先接觸的幾人反覆比劃描繪,最終才弄明白這個部落叫作雅利安。
當部落中的人,又反過來清楚了方邃的目的,是要越過後方的連綿大山,人人面顯驚色,連連做出奇怪手勢,表情肅穆,像是一種對着大山參拜敬畏的意思。
方邃看了許久才明白,他們是說後方的山川連綿無止,沒人能穿越,而且,在那山內深處,有久遠時間以前遺留的古地,其中更有着堪比神靈的物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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