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錢莊

開春以後,中原難得的太平起來。淮南的戰事已經基本穩固,曹丕也忙着遷都鄴城,孫權忙着遷都壽春,阿斗則是忙着改革官制。

而且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是耕種的季節,關係着一年的收成,所以這時候無論是老百姓,又或者是屯田兵跟屯民,都是最忙碌的季節。身爲君主的曹丕、孫權和阿斗三人也很默契的在這個季節選擇了停戰,中原地區一時之間顯得風平浪靜。

不過有心人都知道,這看似風平浪靜的中原,暗地裡卻是波濤洶涌,就如同一個火山一般,不爆發的時候可能是風景秀麗溫泉遍地的度假勝地,而一旦爆發,立刻可以變成毀滅一切的兇獸。

西域的氐人一波接一波的遷徙到了雍州,在春耕末尾的時候,已經來了三萬多戶的氐人,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地增加當中。好在去年的時候,漢中一代是風調雨順,糧食獲得了大豐收,有漢中的支持,雍州的糧食還不算是太吃緊。

而阿斗,也漸漸的體會到,雍州世家的龐大。

當初定鼎天下,定都長安,分封諸臣子的時候,同樣也早就了不少的世家。而再到後來武帝、宣帝時代,也曾經大舉分封有功的臣子,等到了三國時代,只要是能夠傳承下來的世家,全都是有着三四百年曆史的大豪門,這三四百年都能屹立不倒,可見底蘊有多麼豐厚。

這些世家當中,有不少的孝.廉、秀才,都還沒有仕官,而如今六部的出現讓不少的世家子弟都心動了。

六部是一塊大蛋糕,是人都能看.出來,這六部是實權部門,阿斗只是定了尚書和左右侍郎,其他所謂若干人選,還沒有定下,雖然郎中,員外郎等五品以上大官不好爭取,但是堂主事、司務,乃至最低的筆貼式卻還空着很多,所以這些六部當中七品的小官,想爭取到還是很容易的,一時之間,這些世家子弟託關係走門路,六部當中低級官員,被雍州的世家子弟佔去了八成。

……

長安城內的大道兩旁,盡是一.排排的店鋪,其中還有不少兩層乃是三層的小樓,而這些小樓中,最爲繁多的便是酒樓飯館了。

阿斗與張嶷坐在二樓一處靠窗的位置,注視着來.往於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

“讓開,都讓開!”幾聲大喝從遠處傳來,而後只見五六.輛大車駛來,車上放滿了東西,用篷布蓋着,看不出來是什麼貨物。而在車子周圍,站着一名名壯漢,各個面露兇相,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壯漢身上都帶着兵刃。

“恩?”阿斗眉頭微微皺起,一羣壯漢倒是無所謂,但.是關鍵的是這些人都帶着兵器,這對長安的治安會產生一定的威脅,這樣的人,城門守官怎麼能放進來呢!

張嶷也擡頭看.了看,而後開口說道:“陛下,這些人都是糜家的商隊。”

阿斗點了點頭,糜家的糜竺和糜芳都是商旅出身,當初劉備在徐州的時候,就已經跟隨劉備了,而且糜夫人還死在了長阪坡。

由於阿斗的到來,並沒有發生糜芳倒戈投降江東的事件,所以糜家的小日子仍然過的不錯。也許是能力的原因,糜家兩兄弟的官並沒有做的太大,權力也不算多,但是因爲身份特殊,卻沒有人敢爲難糜家,這也使得糜家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特別是劉備佔了雍州以後,糜家商隊來往於益州與雍州,賺了不少的錢。

這邊張嶷接着說道:“陛下,你看那些車子上,裝的可不是貨物,全都錢財。所有才會派上這麼多人護衛。”

“錢財,這麼多?”

“呵呵,陛下,益州物產豐富,就拿着蜀錦來說,蜀錦運到長安,可以翻好幾番,而若是運到西域的話,一匹的蜀錦甚至可以換到同樣大小的黃金!”張嶷開口說道。

“難道這些車上都是黃金?這麼多車的黃金,糜家可真是富可敵國啊!”阿斗微微嘆道。

“陛下,誤會了,這些可不全是黃金,這其中應該有不少的銅錢。畢竟一般的老百姓,不可能動不動就拿着黃金來賣東西。”張嶷話說道這裡,頓了頓,接着道:“其實就是全是黃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若是一個大商隊,走一趟西域,賺的比這個多。只是如今天下不太平,路上劫匪強盜都比較多,所以這錢財運輸起來,比較費力,需要派大批的護衛護送。”

“恩……”阿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此時阿斗想到,若是有一個錢莊,發行銀票,商人們拿着銀票交易,就方便多了。

如今阿斗要建立錢莊,肯定只能建立在蜀漢境內,也就是益州、雍州和涼州,三地,至於其他不屬於蜀漢勢力範圍的地方,就是能夠建立起錢莊,阿斗也不敢把錢放到那裡。也就是說這錢莊,只能方便來往於雍州與益州的商人。

不過所謂有總比沒有好,至少這益州和雍州加起來,也是三分之一的天下。

想到這裡,阿斗開口說道:“張嶷,回去。順便叫丞相、太傅、太尉還有戶部尚書進宮。”

……

一份建立錢莊的文書已經擺在了諸葛亮等人面前,這份文書是阿斗剛剛草擬出來的。

“陛下,您是要用國庫之金錢,建立這錢莊?”諸葛亮率先開口問道。

“朕用的不僅僅是國庫的金錢,朕還要用朝廷的信譽。”阿斗開口說道。

戶部尚書馬良站了出來,開口說道:“陛下,臣看過了,這錢莊便是商人將錢存於我處,我給他銀票作爲憑證,等到需要時可以以這銀票,錢莊中換取現錢。”

“說的不錯,舉個例子,朕在長安與成都各自建立一錢莊,你在成都存進錢,而只要有銀票在手,可以到長安取錢。”阿斗開口說道。

“陛下,這錢莊,是方便了商人,可是按照如此算來,這商人在成都存入一金,我們在長安與成都的兩個的錢莊都必須有一金,這樣商人來取的時候,錢莊纔能有錢給。若是開十家錢莊,則商人存入一金,我們必須有十金準備在各個錢莊當中。臣雖然剛剛接手戶部不久,但是如今戶部的賬目,臣已經整理的七七八八了,近幾年戰事,我國庫消耗甚多,如今國庫恐怕拿出多餘的錢財來建立這錢莊。”馬良接着說道。

“恩,馬愛卿說的是,這各個錢莊當中的確需要錢財,但是也不是馬愛卿所說的那麼多,畢竟不是每個商人都會在成都存錢而後到長安取錢的。而且朕也知道,如今這戶部國庫吃緊,所以朕打算,先行建立六處錢莊,分別在長安、南鄭、成都、建寧、天水與江州,至於涼州麼,等到西域局勢安定了,再建立錢莊。”阿斗說道這裡,話音頓了頓,接着道:“錢莊當中的錢嘛……你們戶部出一半,另外一半,朕自己想辦法就是了。”

……

糜竺府上。

“糜竺勞苦功高,封衛平侯……”

“糜芳多年來頗有建樹,封鎮亭侯……欽此。”宦官笑呵呵的收起聖旨,同時開口說道:“二位糜大人,借旨吧!”

“臣糜竺(糜芳)接旨謝恩……”糜家兄弟同時說道。

“呵呵呵,兄長,你看到了麼,我們二人都升官了。兄長你是衛平侯啊!”糜芳開心的說道。

大漢官爵當中,有二十等爵賞有功者,而比較高的被稱爲列侯,像是鄉侯、亭侯,都是列侯的一種,比如諸葛亮是武鄉侯,而關羽之前是漢壽亭侯。

而在這列侯之上,便是專屬的侯爵爵位,會由後人世襲,就好比當年霍去病的冠軍侯,班超的定遠侯,不屬於列侯,但是要高過列侯。而自從劉備登基以後,只封了關羽爲壯侯,張飛爲桓侯,其他的包括諸葛亮、龐統、趙雲在內,還都是列侯的範圍內。

而如今,這另加於列侯之上的又有多了一個,那就是糜竺。至於糜芳,也被封爲了亭侯。

相反糜芳一臉喜色,糜竺卻是緊繃着臉。

在朝中,論資歷糜竺要比簡雍差,論功勞,糜竺比不上諸葛亮與龐統,若是綜合說起來,糜竺比不上趙雲。而且近幾年糜竺已經漸漸的淡出了朝野,如今陛下突然封了一個侯爵,而且還是僅次於關張二人,糜竺自然得多琢磨琢磨。

所謂預先取之,必先予之,這位年輕的陛下突然來這一招,恐怕是有所求了!想到這裡,糜竺皺起眉頭,糜家沒有什麼勇冠天下的武將,也沒有可以運籌帷幄的軍師,更沒有治理天下的良相,糜家所擁有的,只是錢。聽說最近國庫有些吃緊,看來陛下是衝着糜家的錢來得。

“哎……”糜竺微微的嘆了口氣。當年劉備來徐州的時候,糜家是奉上了全部家當幫助劉備招兵買馬。雖然劉備沒能在徐州站住腳跟,但是如今也是佔領了三分天下,從長期投資來看,這買賣值得,糜家現在的財富,雖然不能說是富甲天下,但是也相差無幾。

如今,糜竺已經老了,已經沒有當年的雄心壯志了。但是幾十年爲人處事的經驗告訴糜竺,如果現在再次把錢拿出來的話,卻能夠買的糜家子孫後代的無憂。

“哎,當年是爲了自己的前程賭一把,如今是爲了子孫的前程賭一把……”糜竺暗自搖了搖頭,而後開口說道:“二弟,隨我進宮,向陛下謝恩。”

……

阿斗今天很高興,因爲糜竺很大方,比自己想象當中的要大方的多。

三十年前,劉備入主徐州,糜竺就傾盡財力,相助劉備,而如今過了三十年,糜竺仍然選擇了傾盡家中財力,幫助阿斗。糜家兩次傾盡財產不說,還賠上一個妹妹,當臣子的,做到這種成都,無論是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有了糜家的財產,阿斗建立錢莊,底氣也足了很多。

同時,阿斗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責任重大。

糜竺如此,實際上是將自己家族的未來壓在了阿斗身上,而朝中懷中同樣心思的大臣,恐怕不在少數。如果阿斗最終能夠一統天下,這些臣子必然會跟着飛黃騰達,而若是蜀國被滅,恐怕就會跟歷史上那樣,一羣大臣都淪爲了階下囚。

爭奪天下的戰鬥當中,就如同一場大賭博,但是在這場賭博當中,加入了就必須賭到最後,而且沒有賭徒能輸得起。

……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便是大半年,而這半年當中,整個中原大地竟然沒有興起一場戰事!這在董卓之亂以後,是頭一次。

當然,小的摩擦還是有的,不過這並不影響大局,三方人馬還算是剋制。

但是經過半年的修養,剛剛得到淮南的孫權率先恢復起來。

南方的糧食本來就比北方早熟的多,所以剛入秋天,在北方還在準備秋收的時候,江東的糧倉裡,已經存下了不少的糧食。

八月份,孫權下令,命陸遜領兵收服江夏,而孫權自己則出洪澤,直撲淮安。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這個時候,坐鎮荊州的夏侯尚因爲愛妾的死,意志消沉,神情恍惚;而朝中,曹丕則因爲服藥過度,身體虛弱,不能打理朝政。

無奈之下,司馬懿只好親自前往荊州坐鎮,對抗陸遜,同時將鎮守淮北的重任,放到了曹真身上。

陸遜與司馬懿,都是善於使用智謀的將領,再加上兩人的兵馬都不多,所以兩人展開了一番鬥智的戰鬥。一時之間,在整個荊州戰場上,各種各樣的計策百出,不僅僅是江夏,就連襄陽、樊城一線,也被捲了進去。不過兩人水平都差不多,幾戰下來,各有虧賺,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而在淮北戰場,孫權卻吃了大虧。

江東軍善於水戰,但是到了陸地,卻只是一般,在地形複雜的山林還好,江東軍可以憑着那些山越子弟佔一些便宜,但是這淮水一帶盡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區,適合騎兵作戰,而曹真也帶來了大量的虎豹騎,所以孫權非但沒有攻下淮安,反而損兵折將。

如今的孫權不過四十歲剛出頭,不像老了以後那麼的昏庸,這時孫權很果斷的選擇了退回淮北。同時孫權也意識到,雖然這短時間,魏國屢吃敗仗,丟了雍涼二州與淮南,但是魏國的實力仍然非常的強大,中原廣大的地方還在魏國手中,僅僅憑着如今的江東,還是難以從魏國身上佔到便宜的。

此時孫權再次想起了當年聯合劉備的策略,魏國這一個龐然大物,不是東吳一家能夠抗衡的,必須要聯合蜀國,兩面夾擊魏國,方能成功。

但是回想起當年聯合劉備的事情,孫權心中就堵得慌。當初聯合劉備抗擊曹操,結果江東是答應了赤壁之戰,但是卻被劉備偷走了荊州。而後劉備憑藉着荊州,佔領了整個益州,如今更是奪取了雍涼二州,而在孫權看來,這一切,本來都是自己的。若是當初劉備沒有佔領荊州的話,說不定如今坐在長安皇宮的,就是他孫權了。

算起來,一場赤壁之戰,江東雖然贏得了名聲以外,卻一點實質性的好處沒有得到,反而是便宜了劉備。

因爲有了這一次不愉快的經歷,孫權內心當中是不願與再次跟蜀漢合作的。但是形勢逼人,沒有蜀國牽制,自己就連一個小小的淮安,都攻不下。

但是轉頭再一想,當初荊州之戰以後,那劉禪殺了呂蒙、蔣欽、朱然,而且還廢了周泰,之後更是用八陣困死了甘寧和數萬大軍,死的幾個人,無一不是軍中一等一的將領,對江東來說,損失還是蠻大的,憑着這一點,再次聯盟蜀漢,在江東就會遇到不少的阻力。

而且丟荊州是關羽一生最大的恥辱,蜀國一方,關羽恐怕也會阻擾聯盟江東,如此算來,蜀國內部也有阻力。

“想要跟那劉家子聯盟,難啊!”孫權微微的嘆了口氣。

……

長安。

“這麼說,孫權已經撤回淮南了?”諸葛亮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羽扇。

“不錯。”旁邊龐統臉上浮現出一些壞壞的笑容,開口說道:“那孫權自不量力,曹丕雖然丟了雍涼二州與淮南,但是元氣並未大傷,近幾年曹操在冀州大興屯田,僅僅河北一地,就能招出雄兵數十萬。那孫權敗了,活該!”

“士元,你說的對,不過你可曾想過,如今的曹丕,可是我等能夠抗衡的?”諸葛亮開口說道。

“恩,孔明,若是以當年戰國七雄之況來比的話,如今我們便相當於大秦,孫權便等於楚國,至於草原嘛,便相當於其他五國!昔年蘇秦合縱之策,使得秦國岌岌可危,而後張儀獻策連橫,破了關東諸國的合縱,秦國的危難方纔解除。可見僅僅關中之地,難以對抗整個關東。”

龐統說到這裡,話音頓了頓,看了看諸葛亮,開口說道:“孔明,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聯合江東,共抗曹魏,只是這其中麼,困難重重,我不說,孔明你也應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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