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包括‘自己’的那些行爲,都跟她這幾天在那個實驗裡的所做所爲沒有不同。惟一不同的,大概只是這些場景裡,少了一個周放。
她眼前突然一黑,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仍然是那個病房,楓蕘陪伴在側,眸光裡滿是擔憂。
沐清歡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消化了對自己來說,足以稱之爲惡夢的事情。她顫抖的雙手交握在一起,不安的摩挲着:“我……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她解釋着,儘管對別人來說,這樣的解釋過於蒼白,然而心理上,她依然希望有人相信自己。
楓蕘將她攬進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沒事的,你只是太累。”他柔聲道:“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去翻看那本記錄?”
沐清歡僵了一下,緩緩點頭。
楓蕘輕嘆一聲,沒再說其它,只道:“我送給你回去吧。”
“好。”
下車的時候,沐清歡猛地握住楓蕘的胳膊,雙眼中滿是希冀:“老師,我會不會是精神分裂?”
“傻瓜。”楓蕘揉了揉她的頭:“怎麼可能呢,我的學生不可能承受力這麼差。”
“可是……”
“好了,你先休息兩天。”
“如果,我是說如果,”沐清歡說,“如果我生了病,你一定要治好我!”
她的眼中滿是信任,整個黑眼瞳裡倒映着他的臉,像是溺水的人彷徨之中突然抓住了他這根浮木,傾盡所有的力氣,想要他拯救她。
楓蕘身體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再開口時,連聲音都沙啞了些:“好。”
沐清歡這才安心,鬆開他,縱然臉色蒼白依舊,卻也揚起了笑:“只要老師幫我,我就不怕了。”
楓蕘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望着她的笑,他緩緩伸手在她鼻頭颳了一下,輕聲道:“做爲你的老師,有句話,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什麼?”
“這個世上,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
沐清歡詫異的望着他:“老師……”
楓蕘的語氣有些悵然:“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不要輕易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別人身上,絕望的時候,也就不會覺得痛苦了。”
今天的楓蕘,太奇怪了。沐清歡望着遠去的車子,這樣想着。是她太多疑了嗎,爲什麼她總覺得楓蕘有某些地方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轉身走進別墅,不久,停靠在不遠處的一輛不怎麼顯眼的車裡,走下來一個人。
墨帆看了看別墅方向,又看了看楓蕘離開的方向,將手臂上傷口用紗布隨意的裹了幾下,隨即開車離去。
“什麼?紅罌在華南醫院?”
辦公室裡,祁墨看着正在清理手上傷口的墨帆,陷入了沉思。
墨帆道:“是,她是故意阻撓我的。”
祁墨眼皮一跳:“這麼說,有人發現了你的行蹤?”他的腦漲裡突然閃過一道人影,冷冷道:“我倒是忘了,在沐清歡身邊,還有個神秘的楓蕘。”
墨帆簡略的將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
他被紅罌纏住脫不開身,兩人鬧出的動靜太大,以至於整層樓的醫護人員不得不對病人進行迅速轉移,另一方面,有人也報了警。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紅罌劃傷了他的手臂,他一刀扎進對方的腰腹。儘管佔了上風,但很快他就發現,紅罌的目的只是控制他。
他甩開紅罌的時候,沐清歡已經不見了。
等他找到沐清歡的時候,人已經受了傷,睡在病牀上。楓蕘進來的時候,他就藏在窗簾後。
只是當時,他覺得楓蕘可疑,便去跟蹤了他,卻因而錯過了小陳與沐清歡的對話。
再然後,沐清歡又暈了過去,被人擡回病房。
“也就是說,在紅罌跟你糾纏的這段時間裡,你失去了沐清歡的行蹤?”祁墨手指輕點着桌面,眼中閃着睿智的光:“紅罌阻撓了你多久?”
“十分鐘左右。”
“十分鐘,”祁墨喃喃自語,“十分鐘裡,沐清歡能去哪裡?居然還受了傷……”
他猛地起身,墨帆裹好紗布跟着起身。祁墨道:“我回去一趟,你把華南醫院平面圖給我一份。另外,我讓恆叔去舉報華南醫院違規私建,你趁着他們檢查的時候,看看華南醫院有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尤其是地下。”
說到地下的時候,祁墨冷笑了一聲。
兩人分兩路,祁墨徑自回了別墅,一進屋就看到沐清歡抱着這幾天她一直在翻看的那本資料,正看得聚精會神。
“當人的意念被徹底激發出來的時候,不僅能夠改變周遭的環境,更加能夠控制物體以及直接操控有意識的人體……意念達到某種境界的時候,甚至可以利用這種神秘的念力,產生和使用大自然的能力,以達到意隨心動,操控人心。”她低聲地念着資料裡那人寫下來的一行潦草的字句,從潦草的程度可以看出,寫這段話的人,當時心情有多麼激動。
連筆都都似乎拿不穩,在最後結束的時候,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
沐清歡合起本子,無意識的喃喃道:“意念……念力……催眠……”
突然背後一寒,她猛地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想也想想便拿起桌上水杯砸過去。但是手腕在半空被人一把握住。
祁墨皺眉:“是我。”
沐清歡鬆了口氣,嗔怒道:“你進來怎麼也不出個聲兒,我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還以爲是什麼壞人呢。”
“在家裡能有什麼壞人。”祁墨狐疑的盯着她:“我剛纔叫了你幾聲,你沒反應。”
“啊?這樣啊。”沐清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我得看太入迷了,沒聽到。”她說着便起身,祁墨不悅道:“去哪裡?”
“把本子放一下,然後做飯。”
說着已經往樓上跑去。
不一會兒她便下來了,若無其事的笑問:“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祁墨沒答,拉住往廚房走的她,淡淡道:“受傷了就別亂動,想吃什麼讓人送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