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廣場 海月酒吧
事實上,方舟就算設施極其完善,但是也絕對沒有一家店是有賣酒的,或者含酒精的飲料。也許黑市有,但是也絕對不會應該有酒吧的存在。
但是,在海月廣場的東南角,就有這麼一家酒吧。其實這裡原來是一個牛肉麪店,聽說原來好心的老闆轉去工廠做事了,把店面賣給了別人。新老闆合併了隔壁幾家店鋪,就開了這一家酒吧。
別懷疑,這家酒吧裡也沒有酒。就像酒吧門口的宣傳語上寫的那樣:這裡賣的不是酒,而是寂寞。
老套狗血的宣傳語,但是註定吸引着寂寞的人在這裡出出入入。縱使是在早晨也一樣。在方舟裡很方便,只要不打開屋裡的燈,不管白天或者黑夜,都很暗,尤其在廣場的角落裡。
海月酒吧裡賣的只是普通的水而已,但是卻用不同的杯子裝着。不同檔次的杯子代表着不同的價格,意義是不同的杯具。但是價格都是同樣的不菲。
劉宇廷已經坐在吧檯上喝了一整晚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喝過多少杯了。雖然喝的只是普通的水,但是他卻覺得自己像喝了一夜的酒,頭非常的疼。
他現在還無法接受安瑾瑾已經懷孕了的這個事實,儘管他後來找到了母嬰協會的人,確實看了報告證實了這點。
她居然懷孕快三個月了,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還那麼的愛着她,腆着臉求她上方舟,就換來這個!
他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甚至碰都沒碰過她一下!
劉宇廷心中的怒火加慾火,讓他不禁拿起玻璃杯把剩下的水仰頭一飲而盡,然後砸着吧檯嚷道:“再來一杯!”
在吧檯裡困得已經偷偷打瞌睡的侍者不禁被他嚇得一激靈,忍不住勸道:“先生,已經很早了,您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什麼?小爺有錢!又不是買不起!快點倒酒!”劉宇廷彈了彈他放在吧檯上的紅色船票,趾高氣昂地嚷着。雖然他喝的是毫無味道的水,但是周圍陰暗的環境和故意弄成的酒吧氣氛,讓他自欺欺人的認爲自己喝的是酒,而且自己並不是在方舟上,而是在一家再平凡不過的酒吧裡。
侍者本想惡言相向,但是看到吧檯上的紅色船票,又咬牙把話吞了回去。若不是看着這人拿着紅色船票,他又怎麼可能把酒吧開到這麼晚?平常凌晨兩點就打烊的,現在已經是早上的六點多了,這男人還賴在這裡不走。不過他都忍了這麼久了,如果一個忍不住爆發了,這幾個小時豈不都是白乾了?侍者左思右想,還是極其不願意地站起來,拿出一個漂亮的玻璃壺,把劉宇廷的酒杯里加滿了水。
“這樣纔對嘛!對了,這酒杯叫什麼名字?杯具人生嗎?杯具人生,悲劇人生啊!”劉宇廷嘟囔道,期望有個可以聊天的人。
可惜吧檯裡的侍者並沒有接話。相對於和這個難纏的客人聊天,他更喜歡坐下閉上眼睛迷糊一會兒。
劉宇廷無趣撇了撇嘴,打算喝完這杯酒打道回府,但是這時身旁傳來一個陌生而好聽的女聲,卻說着他無比熟悉的一句話:“請我也喝一杯?”
那麼一瞬間,劉宇廷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那種在酒吧揮金如土的日子,哈哈大笑道:“當然算在我賬上!”他甚至都沒回頭去看那名女子長得如何,反正他現在有錢。紅色船票裡有他賭球贏來的三百方舟幣。
諷刺的是這筆錢,還是那個於雷給他贏來的。
侍者無奈地站起身,又拿出來一個酒杯,倒滿了水推給了新來的那個女人。
劉宇廷這才別過頭去,映入眼簾的就是她如瀑的長髮,在吧檯上方昏暗的燈光下,就好像是上等的絲綢般,讓人不禁想要碰觸,確認會是什麼樣的觸感。
事實上,劉宇廷藉着耍“酒瘋”,確實也伸出手了,只不過對方正好也朝他這個方向轉過頭來,如瀑的長髮之後,出現了一張白皙動人的容顏。她有着一雙天真純潔的眼睛,大大的瞳孔,白嫩的雙頰,在兩旁自然垂下的黑順直髮襯托下,臉頰就顯得越發的小了,眼睛也顯得越發的動人。
劉宇廷頓時覺得嗓子有些發緊,伸出的手卻很自然地在她的頭上輕撫而過,“你的頭上有個髒東西,好了,弄掉了。”
美女莞爾一笑,腮間忽現一雙動人無比的小酒窩,讓劉宇廷的眼睛都直了。“我是劉宇廷,小姐芳名?”劉宇廷不禁回想到從前,只要他報出自己的名字,從未有女人在他面前再能保持冷靜。
不對,有一個,就是安瑾瑾。
但是現在,他面前的這名美女也保持着平靜,只不過是因爲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使然。在方舟上,他劉宇廷一文不值。
劉宇廷想到這裡,就暗恨不已。
“江適水。”江適水,也是在逃的121號,朝劉宇廷抿着脣笑道。
“一江逝水遠孤帆,好名字。”劉宇廷有個習慣,喜歡在認識感興趣的女人時,用她的名字做首詩。他還記得,遇到安瑾瑾的時候,他隨口道來的是“安懷瑾瑜握蘭桂”,取材自顏氏家訓的一句。
“對不起,我名字中間的那個字,並不是逝去的逝,而是適合的適。我很適合水。”江適水舉起酒杯,緩緩、緩緩地把脣印在了上面,輕抿了一口清水,然後再用非常慢的速度嚥了下去。整個過程,就好像是一個慢動作的鏡頭,卻讓劉宇廷看了沒有任何的反感,反而讓他口乾舌燥。
劉宇廷根本就沒聽懂她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只是撐着頭看着她,眼中絲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
江適水也甜甜地朝他笑着,別有意味。
劉宇廷和她對視了片刻,忽然勾起一抹笑容,“江小姐,不用浪費時間來誘惑我了,你的目標,是不是想要我的這張紅色船票?”
“哦?難道我的意圖這麼明顯?”江適水眨了眨眼睛,掩去眼中的慌亂,儘管只是一剎那,但也足夠讓劉宇廷收入眼中。
“呵呵,別看我現在一文不值,被人當傻瓜來耍,但我並不是真的傻瓜。”劉宇廷優雅地晃動着手中的酒杯。雖然酒杯中沒有冰塊產生的碰撞聲,也沒有威士忌那種晶瑩剔透的色澤,但是他可以想象。“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是別有意圖的。所以我能看出別人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非常的在行。”
劉宇廷緩緩地說着,回想起來,也許正是碰到安瑾瑾的時候,他非常不習慣她對他的無慾無求,所以才更要叫着勁纏着她。他長嘆一聲,收起回憶,淡淡道:“你不是真的在誘惑我,你眼中的渴望,對的不是我,而是吧檯上的這張紅色船票。”
“哦?其實我只是好奇,像你擁有着紅色船票的人,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以水當酒呢?我相信,上面肯定有真正的威士忌。”江適水低頭一邊抿着嘴笑着,一邊用細長的手指在酒杯的邊緣摸索着,酒杯發出了微弱的震動,引得液體表面產生了細小的漣漪。
劉宇廷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裡,不知道爲什麼身體開始有些不舒服。也許是他熬了一宿的緣故吧!他沒多想,反而覺得終於有人可以聽他發牢騷了,一股腦地把他和安瑾瑾的事情全部吐露了出來。
江適水手指摩挲杯沿的動作越來越慢,到最後不禁停了下來。等到劉宇廷全部說完之後,江適水忍不住同情道:“你真可憐……”
劉宇廷趴在吧檯上,用冰冷的檯面降低下臉上的溫度。也許是對人傾述過了之後,心情也好多了,呼吸也比之前通暢了許多。
江適水從旁邊拿過來一張報紙,這是每天早上出版的《方舟日報》,在各個公共場所投放,公衆可以免費取閱,但是要求就是需要把舊報紙看完之後儘量返還,可以給其他人傳閱。她今天一大早就去廣場的投放點拿過來了一張,目的就是想找找這上面有沒有她的通緝令。但是她翻遍了整個版面,都沒有看到關於昨天34層事件的一個字。看來是聯邦政府把這件事強壓下去了,倒也是,他們怎麼會承認扣押無辜公民的罪呢?更不可能曝光有超能力的人存在。
“喏,這是今天的報紙,這個社會版的報道寫的不會就是你吧?”江適水把報紙鋪在桌面上。
劉宇廷一愣,朝她指的地方看去,那只是一個豆腐塊大小的地方,寫着昨晚發生的事情。當然,用的都是化名。
“呵呵,沒想到,我還有上社會版的一天。”反正沒有比昨晚遇到的事情更壞的事發生了,劉宇廷反而自嘲地笑笑。他的眼神不經意地瞄到另一邊的體育版,在上面,印着於雷比賽的碩大照片。
“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難看?”江適水好奇地問道。
“我剛纔給你講的故事還沒完,那個於雷根本沒死,而且他就在方舟上。就是他。”劉宇廷用食指彈了彈於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