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的失而復得讓我欣喜若狂,但看着手裡的鋁製飯盒,心裡又泛起了說不出的難受。
老吳見我盯着飯盒愣神,湊過來看到了裡面的銅錢,驚訝的問:
“你不是說這枚銅錢讓人拿去銷贓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發了一會呆低聲回道:
“老吳,與人爲善,總是沒錯的。”
............................
我們終於順利的到達了通榆,見到了老吳一門心思念叨着的老鬼。
這個老鬼年紀在六十上下,皮膚粗糙黝黑,手掌龜裂,一看就是地道的農民漢子。
老鬼這個名號不好聽,本以爲會是一個賊眉鼠眼,亦或者神神叨叨的人,但他卻是如此普通並且表裡如一。
老鬼爲人很實在,讓我大跌眼鏡的只有一點,他居然不認識老吳!!!
老鬼正在地裡幹農活,聽得老吳唾沫橫飛的一頓自我介紹後,他還是很懵。
我尷尬的看着老吳跟他賣力的套近乎,心裡五味雜陳,老吳這個人當慣了領導,說話還是這麼不靠譜,遠的不說遠,近的不說近。
這個時候地裡正忙,老鬼認真的聽他手舞足蹈的說了半天后,終於沒了耐心,禮貌的笑道:
“你的話我都聽明白了,你既然知道我外號,也應該聽說過我的規矩吧?”
老吳陪笑回道:
“知道知道,老哥哥只賣消息,不出頭,不抓鬼,不指路。”
“那你還難爲我幹啥,真是對不住了,我不給人看病。”
說罷,老鬼轉身回到了田地裡。
第一面,老吳被嗆了一臉灰,我更是無語到極點,原先在路上信誓旦旦跟我保證的很好,說老鬼一定會給我看病,結果被醜拒的這麼慘。
老吳尷尬的把我領到村路邊,笑着說道:
“咱們的方法不對,在田裡聊天耽誤人家幹農活了。”
我苦笑着應和問:
“那接下來呢?”
老吳往前一擺手:“走,去他家門口等着。”
老鬼雖然並不認識老吳,但是老吳卻對他十分了解,老鬼本名叫王千義,我們隨便打聽了幾個人就找到了他家,我跟老吳在門口苦等到太陽下山,老鬼終於揹着鋤頭回來了。
見到我倆賴在他家大門口不走,他也沒生氣,笑着問老吳:
“怎麼老哥哥,留下吃飯嗎?”
老吳笑着點頭:
“哎,吃飯。”說着一推我小聲道:
“你快找個小吃店買點現成的回來,多買點酒。”
我愣了一下後,衝老鬼點個頭,去買東西了。
老鬼是個光棍,他家除了一張桌子一鋪被褥外什麼都沒有,說不上是清貧,簡直就是窮酸。
讓老吳幹正事不行,但這些年當領導鍛煉出來的哄人功夫真的是一等一,我從小吃店回來後開始忙前忙後的擺置飯菜,這倆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一陣陣的哈哈大笑。
放好了桌子碗筷,老吳搶過我手裡的酒瓶給老鬼的大二碗倒滿。
拿起碗跟老鬼碰了一個,一口白酒下肚,我們開始夾菜吃飯,讓我詫異的是,飯桌上老吳只是同老鬼聊些關於莊稼的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對這次來提給我看病的事兒,隻字未提。
這也是老吳的滑頭之處,兩輪酒後,老鬼按捺不住了,擡頭認真的看了我一眼,說也奇怪,被他這一看,我猶如電擊一般抖個激靈。
老鬼看完我後,轉頭問老吳說:
“你在地裡說要看病的人就是他嗎?”
老吳笑着點頭,又給老鬼的二碗倒滿了白酒。
“對,給這小子看病。”
老鬼撇了撇嘴,頗爲可惜的說道:
“不用看了,人都快死了。”
這話一落,嚇的我目瞪口呆,老吳聽聞此處正在倒酒的手一抖,酒瓶子掉在桌子上撒了一大片。
我趕緊起身找來麻布去擦掉桌子上的白酒,老吳把我一推,示意我坐回去。
“你剛纔說....”
老鬼不緊不慢的重複了一句:
“這小子快死了。”
我跟老吳對視一眼,雖然我還沒見到老鬼的本事,但莫名的聽到他把我判了死刑還是把我嚇得不輕。
老吳慌忙的問:
“老哥哥你這話怎麼講?”
老鬼端起二碗又喝了一大口酒,抹了一把嘴回道:
“小子,最近看見不乾淨的沒?”
我木訥的點點,因爲就在昨天,我還接連見到了好幾只鬼。
“那就成了,陽氣都快讓邪祟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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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回道:
“之前就是每個月的農曆十五....”老鬼搶着道:
“我知道,那也夠你嗆,你看哪個總接觸邪祟的人能夠活長久的。”
老鬼這話說的有道理,我第一個就想到了過陰仙兒李瞳,他每天都要過陰接觸小鬼,跟我同齡的年紀就已經壽命不多了,更何況最後還落下個慘死的下場。
想到李瞳的遭遇我緊張的手心冒汗,焦急的問道:
“那照您看我,我還能活多久啊?”
老鬼打了個酒嗝。
“也就三天吧!”
“啥?!”
老鬼可不會耍幽默開玩笑,聽他說話,我就感覺自己被宣判了一樣。
我脫口而出的問道:
“那怎麼辦?”
老鬼依舊回答的冷酷無情。
“準備後事吧。”
我這心裡又是忽悠一下子。
氣氛凝結了幾秒,老吳尷尬的笑笑,打破平靜後給老鬼到滿了酒。
“這個,你看這小子才三十出頭......”
老鬼一聽這話趕忙擡起手低聲說道:
“我不給人出頭,不抓鬼,不指路,只賣消息,這頓酒錢酒錢就當我把消息賣給你了吧。”
老鬼說話沒有開頭,沒有中間,直接告訴我這個悲慘的結果,給我搞的矇頭轉向。
老鬼說完起身就要走,老吳趕緊湊了過去,趴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沒想到老鬼臉色大變,又重新打量我一番後,緩緩回到座位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老吳說了啥,但這句話絕對給老鬼帶來很大觸動,老鬼只是坐着悶聲沒說話,好像在想些什麼。
我不安的問道:
“鬼大爺,您好歹把前因後果給我講一下,你說我不疼不癢的都不知道我爲什麼就要死了。”
老鬼嘆了口氣,從兜裡掏了一根旱菸出來,用食指舔了一點唾沫,一邊捻着煙紙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惹了好厲害的髒東西啊,其實要不是你心眼好使,昨天就死了,今天你都活不到我這來。”
我想到昨晚的那個大眼美女,她巧妙的兜了個圈子無非就是想騙我送她到對面的樹林裡,那裡是她的沉屍地,如果我不是擔心老吳安危直接跟她去了,也許我還真就沒命了吧。
老鬼是知道我昨天的事兒嗎?
“鬼大爺,是不是因爲我昨天看到了髒東西,可是,老吳跟我一起的,他怎麼就沒事兒?”
老吳聞言一愣,驚慌的問我:
“在聊你呢,你怎麼就扯到我身上了?”
我沉聲回道:
“住咱們隔壁的那兩個美女,你還記得嗎,她們幾年前就淹死了。”
老吳聞言臉色鐵青,疑惑的反問我說:
“倆美女?不就是聽到點動靜嗎,你咋知道咱們隔壁住的是倆美女?我沒看到啊?”
我啞然失色!
聯想到臺灣老闆給大眼美女辦理的入住,他是絕對看到了,然而店老闆死了.....
我不由的感到後脊柱發涼,我感覺老鬼說的沒錯,平日見鬼,絕非好事兒。
老鬼看了老吳一眼,好像下了很大決心,緩緩說道:
“我的規矩幾十年都沒破例過,但既然他有囑咐,這忙我得幫。”
說罷,老鬼轉頭對我說道:
“小夥子,你在我這待三天吧,這三天之內你要是不死,就算沒事兒了,你要是死了.....”
老吳聞言尷尬的咳嗽一聲插道:
“要是死了,咱就甭提了。”
聽老鬼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好像也不是很有底,我心裡一沉,問:
“爲什麼是三天?”
“三天之內,會有髒東西找上門。”
老鬼說的不痛不癢,我聽後頓時感覺到脖子上的虎紋銅錢傳來一股涼意,是大患要來搶東西嗎?
別的我沒多問,老鬼破了幾十年的規矩幫我,我不想給讓他覺得麻煩,所有的話,就都留在三天之後吧。
這頓飯的後半段我吃的忐忑不安,自打老鬼肯幫忙後,老吳就沒再勸酒了。
飯後,老鬼吩咐我去牛棚接盆牛尿說是晚上用,可是這牛它也沒尿啊,我想讓牛多喝水,嘗試着在水裡加糖,它不喝,加鹽,它也不喝,最後我想出一個奇招,在牛棚裡點了一把火!
這火就點在兩頭老黃牛的不遠處,半個小時後,牛棚熱的像是火爐一樣,連我都快烤熟了,兩頭黃牛終於開始大口喝水。
沒過多久,我收集到了一盆牛尿。
老鬼讓我躲在牛棚裡的黃牛後面,還用牛尿給我澆了一個圈,告訴我無論聽到外邊有什麼動靜都不能出來。
我想起了西遊記,感覺自己就像是唐僧!
晚上我老老實實的待在牛棚,心裡惴惴不安,老鬼的這兩頭黃牛十分聽話,也不怕人,我頭枕着牛身,煎熬着夜色。
現在的處境像極了在懷湖村的時候,那時候邱老太幫我抓鬼,最後卻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這麼說來,如果失敗的話,老鬼會不會跟邱老太一樣有危險呢?
我不想再連累別人,想到這一點,心中惆悵萬千,正在我溜號的時候,忽聽的牛棚的木門吱嘎作響,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進來!!